结束

清风和煦，阳光明媚，稚燕筑巢迎早春。道，春日好，芳草未歇。庭院前牡丹花期未到，徒有一片茂密葳蕤的杏粉杜鹃开得正好。

人间知府官次子行及冠生辰礼当日，是个晴空万里的艳阳天。

正午的阳光正好，不仅为小院池塘里的浮萍洒了抹金色，也给靠坐在树枝上小憩的少年的周身镀了层佛光。

脚步声从远而来，树上的人察觉到动静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视线往下望去时，就看到了一身青衣的人正目色沉沉的盯着他。

“……”

树下的人面色不变，没有多少气恼也无责备之意。他只是缓缓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开口道：“白玹，下来。”

闻言，白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根，撩起衣服下摆直直地跃了下去。他今日照旧穿的是一袭白衣，衣袖外衫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起来，宛若翩跹的白鹤转瞬即逝，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树下的人眼睛瞪大了些，疾步往前行了一段距离，双手擡高像是想要接住他。可白玹的动作很娴熟，稳稳落地后朝着对方灿烂一笑，叫唤道：“风先生。”

风不语把手收回放置到身后，轻轻颔首就算是回应。

白玹又道：“先生找我吗？”

风不语先是摇了摇头，随后一板一眼道：“及冠礼已成，白玹，白大人找你问话。”

白玹摸了摸鼻子乖巧的“哦”了一声。

自他有记忆开始，这位风不语先生便一直住在白府内。在白玹很小的时候风不语教他学语走路，等他长大了一些，风不语则继续教他诗文骑射。从小到大，风不语几乎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守在白玹的身边，几乎没有离开过他。

草长莺飞的时节，好情好景映衬着白玹明媚的面庞。风不语安静的看着他，目光从白玹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发丝间戴在玉冠内的簪子上。

风不语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开口道：“白玹？”

白玹懵懂回望：“啊？”

风不语：“你头上的簪子，是何人所赠？”

“父亲的好友，一个姑娘。”白玹回答，之后又加了一句“是位漂亮姐姐。”

风不语浅浅扬唇：“姐姐？”

白玹：“她让我叫她姐姐。”

风不语又问：“你那样称呼她了吗？”

“没有，”白玹摇头，微扬下颌撇嘴道“人前才不那样叫人。”

风不语脸上笑意更深，他伸手调整了一下白骨簪在白玹发间的位置，道：“这簪子很衬你，你戴上很好看。”

风不语的话刚说完，白玹的眼睛立刻亮起，擡眸直直地看着对方：“真的？”

风不语收手站好，点头道：“真的。”

白玹脸上带着点得意的神色又露了出来，他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摆在身后，晃了晃身体开心道：“我戴什么都好看。”

风不语看着白玹，应和道：“是。”

白玹更高兴了。

风不语：“好了，去正厅找白大人吧，别让他等太久。”

白玹这才想起风不语过来找他是有正事，他“哎呀”了一声，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慌忙道：“那先生，我先过去了。”说完，还不等风不语反应就慌张的往院子外跑去。

风不语回身转头看着白玹的背影——他跑的有些快，外衫的衣摆和头上的白色发带整个飘了起来，沿着春日清风的方向摆动，恍若游仙。

风不语心下一动，出声道：“阿玹！”

他的声音不大，白玹虽然已经跑出一段距离，但还是听到了。闻声他立刻回首，和风不语遥遥对上视线。

两人之间隔着一大片未开的牡丹花。白玹身前是未绽的勃勃生机，身后是开阔的碧空万里。他头上带着风不语几万年间寄存在他人处的念想，哪怕是这么简单的站在远处，也能轻而易举地激起风不语心头千万般的思绪。

万年寻找，换来这二十年的长大成人。风不语所有的思绪都牵在白玹一人身上，到现在全部落到实处。无知无觉中，白玹已经重新变回了当初熟悉的模样。

一开始，白玹是白玹，但风不语却是封言。

而今白玹依旧是白玹，风不语也终于是风不语了。

看着对面的人，风不语对着他释然一笑。白玹不解其意，但还是还以微笑。

从此往后，不再别离，没有烦忧，只剩庆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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