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转身,也只有一些遗憾,看着这条弄堂,身影从两个变成一个,形单影只。
他打过电话,就在今天早上,托了关系找到了NZ大学教务处的退休老师询问关于那个计算机系的学生。
颜路,你去了哪里?
退休老师只是摇头说着抱歉,颜路第三年毕业后就没有人联系到他。
最后,你去了哪里?
张良在飞机上一直问自己这个问题。
没有答案。
他的头发上凝结了细小的水珠,在光华里晶亮闪烁,走进学校大门的一瞬还有些好像恍如隔世。
刚下晚修不久,校园里依旧喧闹,偶尔有几个人吵闹着从他身边跑过,他回头去看那些打打闹闹的学生,思索着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摸样。
小路分叉的地方是那个花坛,碎裂的石块青苔布满,他看了半晌终于蹲下身,在一个被小石块封闭的角落里取出一样东西。
他的表情有些意料之中的感慨,更多的是叹息,果然是没有看到。
那是一张纸条,就算是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是什么表情和心情,那样无法平复却好像如释重负的写上——我喜欢你,颜路。
时光的秘密终究被青苔和阶梯覆盖,碎石的灰尘会将一切掩埋,谁也不会发现,谁也不会知道,那样的感情究竟为了谁小心翼翼——张良的心跳仿佛一瞬停止,连同无法埋怨无法表达的遗憾也不会在这刻凝固在一起,隽秀的字体下,那样清浅悄然的写着三个字。
我也是。
我也是,曾经因为那样的懵懂和情怀不顾一切,像许多人一样,将情书放在希望他知道却又不想被他找到的地方。
那样的感情,不想承认也好,不敢承认也罢,如今就着一封最简单的情书倒叙了五年时光——有些东西,不会重来,有些时光不会回头,而有些事情的意义也仅仅存在于它发生的那一瞬间。
纸条背面,是当年少司命留给他的卦解。
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但是张良记得有人说过,不要等。
他想过,也许人生最大的遗憾不过,他离开了,心还在这里——就好像直到这刻,他终于可以承认,所有的一切已经化成段落,完完整整的谢幕了,那些得不到回应的死不甘心,也在这刻被悄然安抚——而留下的遗憾,也许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遗忘吧。
多久呢?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