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菱见状不由“噗哧”一声笑出声来,慌忙又捂住嘴。但为时已晚。
媚里猛回头看来,见是乐菱,更见乐菱捂嘴的神态,白润的脸便渐渐变得苍白起来,烟笼似的眼中也渐渐浮上了凝露,泫然欲滴,令人不忍。
乐菱不由一阵失措,我怎么他了我?我,他……。悔不刚才。刹那脑中又一道明光闪现,顿悟白夫人因何会收他学厨,又因何会怜他如子。
别说乐菱,连一旁见到的族官、宫女们面上亦现恻隐,宫女眸中更有泪光。
“白公子说写这个就可以,夫主要媚儿怎样写才满意?”媚王强忍委屈,温顺难过地问到。垂目时,一滴凝珠终忍不住跌落凡尘。
乐菱更是大悔,忙摇手温言,“啊,照白公子说的做就好。是本王失察,我失察,媚王殿下请继续,呃,媚王殿下做得真的很好,很好……”自觉语无伦次,遂再不顾周围人动静和里外表情,脚底抹油逃回寝宫,一头扎入了雕花大榻。
媚里忙于政务,应不会有时间再跑来撒花变画了吧?……君子是君子了,貌似却给调教成了……娇滴滴的君子?
想了想,又唤进宫女吩咐午间叫醒自己陪媚王殿下共用午膳,方才放心睡下。
午间起身,乐菱打着哈欠来到神殿露台,闻到不知何处飘来的淡雅兰香,擡眼寻去,却见正午明媚阳光下,媚里已垂目端坐在青藤餐桌前,有如猗兰,守如君子。
乐菱不由一滞,……还是来晚了啊,原是想早早来恭候他的。
乐菱遂倩笑上脸,施施然行至青藤椅缓缓坐下,十分淑女地问道,“媚王殿下最近可好?”绝口不提先前发生的事,并暗暗嘱咐自己更不能提他学业和白府,也不能露出半分不雅表情。
媚里瞥见乐菱坐下后,方才轻声答了一句,“尚好。”言毕拾箸,静静用膳。
乐菱忙也拾起筷箸来,目光在桌上几样汤菜上一扫,最后犹犹豫豫地伸向媚里面前那道青翠如玉的炒莴苣。尽管心中琢磨的还是肉,但据说淑女爱吃素。
媚里忽放下手中碗箸。乐菱不由一顿,停箸看向媚里,素也不对?还是我手伸太远了?
但见媚里依然低垂双目,伸手取过一只汤碗,盛了半碗汤轻轻放在乐菱面前,才又拾箸继续静静用膳。
乐菱眨了眨眼,见自己筷箸还伸在莴苣上空,忙尴尬收回,捧起汤碗一口饮尽。放下碗回味,头一偏,嗯?貌似香麂肉炖的。
香麂也可以炖的么?
再回味,……味道亦极好,浓淡相宜。方才又惊觉,刚才貌似很不淑女,遂上笑掩饰,“你做的?”
媚里点了点头,依旧不语静坐。
好嘛,还真给白寒俊调教成君子了,貌似比白寒俊还过之无不及。
乐菱一阵无语,干脆埋头苦吃。间中媚里又停过几次箸,给乐菱盛过两次汤,并在乐菱意犹未尽前先停止了用膳。
在媚里的无声感召下,乐菱也只得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箸,告别午膳。遂才又想起君子半饱的说法来,暗悔都不知到底谁给谁找了不自在……
宫女沏来新茶。
半盏茶后,乐菱未提白府,媚里却先轻语道,“白公子只吩咐媚儿上午在此。夫主稍坐,媚儿先回白府去了。”言毕起身。
欲行又止,低眉又道,“再需十数日,媚儿便可回到夫主身边了。”宣言般说完后,眼中犹含喜意,化作一道红光翩翩升空离去。
乐菱呆呆望着白云,一时不知喜忧,半天没言语。心中忽一阵抽搐,自言自语,“白寒俊去哪里了?”
宫女心有灵犀,远远回应,“回伶王殿下,白公子被墨师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