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光束将乐菱稳稳放在大明堂顶殿内地板上便回旋消失了,乐菱定了定神,擡眼迅速扫了一圈眼前状况。但见九丈圆殿当北一张狭长的弧形凤雕大榻上坐着鹰缅、蟒泰和猴越,鹰缅一脸冷峻居中,左侧蟒泰依旧墨镜当目,右侧猴越大眼滴溜溜转。
乐菱当即垂目低首,暗道原来他们都在这里。
等了数息无人搭理,不知鹰缅把自己抓来做什么。他且不是亲自来抓,而是发了一道光束。看样子他能修行了,神技也提高了。不过现在自己不是齐春士子么,不能轻易乱了方寸,自曝行藏。
想到此时,掸了掸青衫上的灰尘,正了正衣冠,打算上前几步再磕头去。话说这仪仪多几次便习惯了,顺溜了,一点不觉得为难。
再说哪有见王不仪的士子?
乐菱刚一提青衫下摆行得几步,还未推金山倒玉柱,却听前方突发呛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音出两端,声调怪异。乐菱不由再一定,迅速上瞟了一眼,随即垂目凝思,蟒泰猴越咳啥?
这王礼还仪不仪一时便拿不定主意了。
凤榻上,见那齐春士子兀自站立当地,蟒泰实忍无可忍,转头对鹰缅说道,“缅王兄,小弟该巡营去了。”鹰缅目光依旧看着那士子,随意点了头。蟒泰当即穿窗而出,猴越见之,又再“咳咳”两声后,哑声说到,“王兄,小弟也该回丹露书房审阅情报了。”
鹰缅再次点头,轻语。“好。”
猴越遂也穿窗而出。只数息间,便从西边天际传来蟒泰猴越的狂笑,撒落一线,狂飙而去。
乐菱侧目望向西天,顶殿全是宽窗,视线极佳,但见一列西飞的大雁被惊改道,转向南飞去。正看时。忽想到殿内还有一双星目盯着自己,迅速收回目光,落在分踏在黑檀木榻登上那双黑底绣银的步云靴上。
那云,那海,是谁的手绣上去的,竟时时伴他同行。
又见那海那云,下榻登。踏锦毯,一步步行至自己面前,站定。
乐菱移目看向眼前黑色绣银王服下起伏的胸膛,不由后退了一步,正慌乱时,鹰缅却一转身走向了窗边。望向南飞的大雁群,稍停,问道,“英无忌,你对书院有何想法?”
乐菱眼皮一跳,“回殿下,……没想法。”
隔了一会,又听鹰缅道。“留下来教授孩子们礼仪吧。”
轻柔磁性的声音传来,乐菱眼皮再一跳,我?留下来在瓶子书院教孩子?……缅王殿下哪只尊目发现自己适合教礼仪了?就因为自己是齐春士子首领吗?
这是命令还是商量?他怎么关心起书院来了?是因为霜城主吗?……为何自己一守着他脑子就转不动,离开他才能生龙活虎?
我应该回他什么?是了,“回殿下。此行三千齐春士子将往中天帝国,恐怕行程已不能更改。齐春麒麟门大师兄杜子望很快便会修书回门,另派齐春士子前来雾霜承办书院事宜。”士子们竞价时。已听杜子望说了,一回客栈就马上传信回去。
鹰缅听乐菱口口声声齐春士子,并不提她自己,不由微微一笑,星目掠过乐菱的腹部转向窗外秋露广场,停了停,说到,“今晚霜城主设宴款待王城士子,你可愿留下作陪?”
乐菱一听赶忙摇头,“多谢缅王殿下,霜城主已安排得很好,无忌……不便打扰,稍后即随杜子望他们一同回客栈。”言毕将眼目投向窗外,却见秋露广场上士子们又呆鹅般地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在看王城士子白寒俊和林媚君,随行的还有圣学院吴修士,不过吴修士将以王城士子吴维的身份前往中天帝国,并不代表圣学院。”鹰缅说道。
乐菱听到吴维也来了,吃了一惊,随即贴近窗前观望,但见吴维就站在白寒俊身边,而白寒俊身旁另一位竟是媚里,除他和吴维而外白寒俊身边再无别人,显然媚里即是鹰缅说的林媚君了。那么媚里也要去中天帝国?
两样吃惊事并在一起,乐菱竟忘了去想鹰缅为何会告诉自己这些。
枫林边被百城士子争睹的三位王城士子皆着白衫,玉冠广袖伫立枫林飞花前,飘然闲逸与世无争,竟比此前霜城主率众美而来更令人惊艳。
白寒俊温润俊雅自不必说,那份自然散发出的宁静淡泊,更超然出尘。而他身边那位林媚君,才是真正惊呆百城士子的原因。——能用风华绝代去形容的君子,世间只怕只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