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部广漠的天地间,视线毫无阻拦,地平线上残阳如血,从霞蓝的天际到金色的大漠再到眼前这条平坦宽阔的耀眼星河,颜色光影界限分明,奇谲瑰丽,安静得了无生气。
溯河西去只有赤柱雪山下才有草原,而在此地,除了身后阻挡风沙的红柳林,对岸再看不到一棵植物,有的,只有靠近河滩的沙丘高处某一棵怒指苍穹的粗壮枯树,或倒卧的枯干,诉说着生命曾经的艰辛。
中天帝国没有在界河对岸设置关隘,也无法设置。然则这大漠本身就是绵长的关隘,既无须守将,也无须补给,是否能通过这关隘,也自有苍天来决定。
也不知这天然关隘是自然形成的,还是被大秦饕餮吃出来的,此时已无法考证。一如猴氏春秋有意或无意的记载一样,后人谁也无法从中确认那年那月发生过的事实真相。
能真实记载一切的,只能是天书。
长河落日下,清粼粼的百丈浅滩既是界河的一部分,也是北去的通道。百城士子三三两两坡上观景,畅谈;车夫放马濯马;随从埋锅造饭。
炊烟四起,生气盎然。
乐菱绕着狼宊转了几圈后,也没找出地魂那蓄电物事安装在何处,但却明白电能来至大白马的奔行,到也十分生态。
然而此生态被人发现了就会渐渐变成不生态,故尔自己绝不加速这历史进程,即便电能终将被此界人们摸索出,那也应是以后的事,或那时自己也已去了别的世界,此间再如何也不关自己的事。
看见弦月一脸疑郁地回到狼宊前。乐菱放眼看去,始见自家马妞又去找了那匹黑骏,而黑骏马夫也正代劳弦月刷洗着双马。乐菱定了定神,少顷,心情同样复杂地看向不远处那辆黑金色的马车,但见其车旁亦有随从在炖烤食物,马车主人却仍未露面,想去致谢又觉不便打扰人家。
就凭此前那车不超己车。后又带己行车,继而又帮忙洗马,便知那车主人一定是一知书达礼,又仁又义之士,当不得冒昧相扰。
转目再望向周边王城士子车乘,一时却分辨不出哪一乘才是白寒俊的。
王城士子每一辆车乘都透着家族的修养,无论低调或高调。都彰显着相同的华丽。王城士子在百城士子中不见得最有钱,但无论车乘还是着装,最显著处便是大气,其次是个性。
这本就是南炎联盟人的共同气质。
黑金色马车的造型和风格与其中一些王城士子的车乘很相似,车主显然也是来自王城。
乐菱就眼前状况只能看到这些,末了转目看向煮饭的残月。但见那小家伙隐去双手手指执铲在锅里搅动着。看上去若魔术师玩着手里的魔术棒。乐菱脸上不由露出了微笑,想起了一种极适合残月的菜谱,遂交待地魂马上查找。
而路上血月勤练魔指功的时候,也有一件事交给他在做,并且也做得差不多了,单听狼宊里传出的声响便已知。事成之后,枯燥的沙漠之旅便不会无趣了。
至于自己么……,乐菱转目又见弦月已在狼宊旁边的地上铺就了竹席和竹桌。于是就近背靠狼宊坐了下去,盘膝打坐静修。
弦月也学着乐菱在竹桌另一方盘坐了下来,却是面向河滩,狼眼直盯着大白马,一副惟恐明早醒来这马妞又不见了的神情。
乐菱遂再转目看去。恰见那漂亮黑骏迈着优雅的步伐自河床中涉水向一匹饮水的雪白骏马走去,一同低头饮水。而自家那马妞仍十分不识相地跟了去。
乐菱不由收回目光,暗骂了句连自己都听不见的话。
却闻弦月立刻念出。“告非。”
乐菱面上不由一僵,已经带坏一个了,不能再继续下去。正欲出言教导弦月,又见杜子望和顾子我提着食盒向自己这方走来,遂赶忙起身相迎。
弦月见状也起身,却向河滩跑去。实是放心不下他那马妞,到并非真懂了礼让来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