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荒芜的山洞，一年后成了一处有人味的地方，烛末从睡梦中醒来，一道天青色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烛末的眼帘，只见顾清辰长发披散，流水般泄下，清俊淡雅容颜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人，可望而不可亵渎。

烛末有一刻的愣神，随即反应过来，起身跪地拱手道：“烛末，见过顾仙尊。”

他一身发白的衣袍，五官线条妖异俊美，美丽得出奇，过去在凌仙派这么多年，有不少凌仙弟子因为他的容貌而调侃他，认为他这种人只适合在青|楼烟花风|流等地。

生疏的语气让顾清辰不仅皱眉，他闭关一年，也在叶凌峰待了一年，几天前陈渊城来找他，说是昊晖堂发来信件，说是要来拜访凌仙派，顾清辰本不想理会，但这次的商讨是关乎魔族的事，他这才出关。

一离开叶凌峰，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来到了凌幽谷，这里的一切还是和一年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变，但好似有变了。

山洞之中本是荒芜，但现在不仅多了些木柴，还有一些破烂的桌子。

“你去过哪里？”清冷的声音，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烛末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禀顾仙尊，我去过杂物院。”

闻言，顾清辰一怔，在闭关中途他松口烛末可离开凌幽谷，凌仙派各处都可去，但不可离开凌仙派，更不可进入叶凌峰。衣袖下的手收紧。

“你去杂物院作甚？”

“有事。”烛末并未告知顾清辰他去杂物院的原因，现在他不是顾清辰的徒弟，而是顾清辰痛恨的魔族。

烛末的脸上带笑，神色从一开始的生疏变为现在的柔和。

与顾清辰相处多年，烛末知道顾清辰是一个不善表达自己情感的人，很多时候只要仔细观察，便可发现顾清辰的情绪都会写在脸上。

而现在，顾清辰那掩藏不住的关心，让烛末心底一暖，这人待自己果然不同。

顾清辰抿唇不言，这一年的时间里面，他完全无外界隔绝，他不知烛末过得如何，每每想起烛末，他都在心底告诫自己，这人是魔族，是一直在欺骗自己的魔族。

山洞之中除了些许干柴以外，顾清辰还看到了一些枯草，他认得，这是凌幽谷上生长出来的灵草，但由于凌幽谷的环境，这里怨气横生，使得灵草枯黄。

“为何拔草？”

烛末淡然一笑，“夜间生火用。”

听此，顾清辰淡淡地扫了眼摆放整齐的木柴，好似在问，这不是有柴火吗？

烛末笑着，没有解释，他没有告诉顾清辰这一年生活的不易，凌幽谷常年被怨气笼罩，充满了阴潮，现在的他一动灵息身体便会传来钻心的疼痛，没有灵息护体，他受不住夜间的阴冷，为了讨些柴火，烛末离开凌幽谷去了杂物院，希望从杂物院的弟子那里要些柴火，可在众人的眼里，他就是魔族，魔族不受人族修仙者的待见，每一次烛末前去杂物院，那些弟子对他非打即骂，每一次回来他的身上都会带上一些伤，烛末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那样只会遭受更多的凌辱。

一年未见，烛末有心与顾清辰多说几句话，可想到现在的他是顾清辰厌恶的魔族，刚张开口，继而闭上，凌幽谷的环境实在是差，无处不在的怨气，使得烛末皮肤苍白，受得上也难以好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散不去的病态。

少时，在百口村，他受尽村民的凌辱，无可避免，如今，他因魔族的身份在凌仙派如同过街老鼠，他无话可说，顾清辰不信他，他说再多的话也只会显得苍白。

顾清辰不打算在这里多待，在与烛末说了两句后，御剑离开。

夜幕降临，今晚的凌仙派很热闹，据说是昊晖堂的人前来，烛末注视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凌幽谷，这里面有着被顾清辰杀死的魔族人的怨气，怨气不愿散去，占尸成形，变作食魔。

山洞中的火苗在渐渐暗去，依靠枯草他得不到多少温度，明日他只能再去一趟杂物院了。

杂物院里凌幽谷不远，烛末出现在院门口时，守门的门童同一时间露出厌恶的表情，烛末当做没看见，走了进去。

“不要脸的魔物。”

咒骂声从身后传来，烛末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后神态自若地进入杂物院中。

杂物院管事的是一个叫车靖的凌仙弟子，这人见烛末再次找来，没有像之前那般破口大骂，而是嘲讽一笑，对着烛末说道：“又来讨柴火？我们这里可不养闲人。”

话中的意思烛末知道，便说：“要我做什么？”

车靖笑意更甚，“我们院中刷恭桶的弟子生病了，你就代替他帮他把活给干了。”

烛末静静地看了眼车靖，点头应下。

将烛末带到放置恭桶的地方，车靖突然惊呼一声。

“哎呀，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刷子没有了，你只能用手洗了。”

对方眼中的玩弄简直不要太明显，烛末有些不悦，他本不想生事，可这人太过分，他脸色一沉，不悦道：“你故意的。”

车靖毫无掩饰，讥嘲一笑：“故意又如何，你一个不要脸的魔族赖活在我们凌仙派中，之前欺骗了我们这么久，我们早想杀了你了。”

看样子今天是讨不到柴火了，烛末冷冷地看了眼车靖，转身离去。

忽地背后传来灼痛，烛末被那抽来的力道向前推了几步，车靖挥舞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着烛末的后背。

“怎么了魔族，我说错了，你不就是该死吗？”

烛末捂着胸口侧身躲过，他的修为在车靖之上，可是现在的他不能与车靖动手，凌仙派中本就不允许弟子私底下斗殴，何况现在的他是魔族，倘若他与车靖动手，那么迎接他的便会是邢凌峰重重的审判，他们可不会同情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