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想着这其中定有隐情,便试探着问道:“五妹妹这是……这又是为何呢?”
三太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刚嫁进来没多久,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咱们家里原本一共有五位小姐,这排行第四的孩子,年纪轻轻的就夭折了……”
难怪书香从来没听人提起过宁家四小姐。
三太太提起来还是唏嘘不已:“……我只有这两个女儿,四丫头和五丫头一起长大,一起读书,最是要好。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那年冬天,她们俩在冰面上玩,五丫头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四丫头顾不得喊人,自己去救五丫头,都是那么小的孩子,她哪有力气,只是死命拉住五丫头不松手,自己也掉了进去,等到婆子和家丁赶过去的时候,四丫头已经……”
听到这里,书香不由得也掉下了眼泪。
三太太顿了顿,说道:“五丫头大病了一场,从那以后,每年到四丫头的忌日,五丫头都是这个样子,把自己关起来,不肯吃饭也不肯说话。唉……”
书香面色沉凝地听着三太太的话。
没想到宁若薇小时候还有这样的经历,这种事情对于成年人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何况是一个孩子。
原来宁若薇的胆小怯弱,都是因此而起。
书香劝慰了三太太半天,才起身离去。
针线房里的绣娘们一见书香来了,都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行礼:“二少夫人。”
书香和气地笑:“岳妈妈在吗?”
秀娘们忙回道:“妈妈在东次间呢!”
书香点点头:“你们继续做活计吧。”
转身带着锦瑟去了东次间。
书香一走,绣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起来:
“二少夫人怎能来了?”
“是不是咱们这里出了什么差错?”
书香整顿家风的事情阖府皆知,自然是人人自危。
且不说绣娘们的议论,锦瑟在门口说道:“岳妈妈,二少夫人来了。”
便有小丫环来开了门,书香带着锦瑟进了房。
只见岳妈妈放下手中的绣绷,站起身来行了礼:“二少夫人好。”
书香去上首处坐了,岳妈妈在下首侍立。
书香笑道:“妈妈也坐吧。”
岳妈妈说道:“奴婢不敢坏了规矩。”
书香知道岳妈妈一向是这样的脾气,即使在老夫人面前,也是不卑不亢,便也不以为意。
岳妈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神情,只是淡淡地问道:“二少夫人亲身来针线房,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果宁府里有一个主子会亲自去下人房里问候,大概也就是书香了;如果宁府里有一个下人对主子亲自来看视还是这样既不逢迎也不讨好,那就是岳妈妈了。
书香客气地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想来问妈妈几句话,还请妈妈多多提点。”
书香这样说话,岳妈妈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冷淡了,毕竟是书香来看她,她一个奴婢又怎么好对主子指点什么。
她只是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因此并没有把书香清查账册的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书香来了。
就算是岳妈妈再自信,也难免会回忆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
书香将针线房的账册拿了出来,让锦瑟捧给岳妈妈:“妈妈一向办事细心周到,这账册上记得也十分明白,让人看了就知道妈妈是个一丝不茍的人。”
岳妈妈脸色缓和了些,但还是有所防备,淡淡地说道:“二少夫人过奖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
书香微微一笑:“我也知道,针线房里的事情最是繁重琐碎,老夫人能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妈妈,足见老夫人对妈妈很是信任的。”
岳妈妈听到老夫人的名头,脸上终于露出恭敬的神情:“那都是老夫人的恩典。”
只说是老夫人的恩典,却不说是主子的恩典,看来岳妈妈心里,只有一个老夫人。
书香说道:“账目上虽然没什么问题,只是我让我房里的丫环算了一下,针线房今年采办的绸缎布料倒是不少,只是东西却似乎对不上数目,若说是损耗了,未免也有些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