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个骤然惨死的女人,谢愠道:“他们之前,是不是进入了里世界杀了个女人?”
梁世清咬牙道:“他们杀的人多了去了!甚至有的人会随身背着遗像,带着香炉,就是为了能出其不意地杀人!”
谢愠不由咂舌。本以为里世界已是地狱,谁成想表世界的情况更加恶劣,甚至可以说是凶险了。
梁世清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都说了,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意识到眼前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的玩家,而是大佬级别的任务,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所以……辽辽她在哪里?”
谢愠回过神,他与余温水刚好也是要去周围打听五六此人的情况,于是道:“走吧,我们带你去。”
余温水也点点头,没有异议。
大概是在表世界待了太久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梁世清天性如此,一路上,他都与谢愠与余温水隔着好一段安全距离,视线神经质地飘来飘去,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只黑色公文包不撒手。
谢愠心中好笑,但也没说什么。换位思考,他如果经历了那些事,大概会比梁世清更加警惕。
不多时,农舍的轮廓便显现出来。
秦辽辽依旧在那间农舍里喂鸡,她包着头巾,表情冷淡,手臂里圈着一只装满了稻谷的竹筐。将手放进去,抓住满满一把稻米,然后像下雨一样从半空中洒入鸡群。
她显然做过了许多次这样的事情,动作已经十分娴熟。
谢愠不动声色地绕到后面去看了眼鸡舍,发现果然有一颗头颅被人光明正大地放在了鸡舍顶上。
还好鸡崽子们不具备“害怕”这一情绪,否则天天住在用人头装饰的鸡舍里,非得患上心理疾病不可。
秦辽辽听到动静,敏锐地擡起头,见到是谢愠和余温水,脸上神色松了松:“你们怎么来了?”
语气听起来并不大欢迎。
谢愠摸了摸鼻子,余温水倒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戴着帽子,挂着相机,两手揣在口袋里,姿势非常之拽:“不是我们要来找你,是其他人要来找你。”
秦辽辽听了,细眉皱起:“谁?”
“辽辽!”梁世清三步并两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直接越过了他们,蹦到了秦辽辽面前。“还好、还好……你还活着……”
他的声音里带着细细的颤抖,说到“活着”两个字的时候,甚至带上了哭腔。
此前被他宝贝似得抱在怀里的公文包,此时也被他扔在了地上,两只手臂一张,紧紧地拥住了秦辽辽。
是了,在这里,什么都不重要,心爱之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微风拂过,梁世清的哭声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回响着。而周围人家,却无一不为了即将到来的庆典而张灯结彩,满脸喜气。
说来讽刺,记得一切的人悲痛欲绝,忘了一切的人却能无忧无虑地享受当下的片刻安宁。
谢愠竟有一刻稍稍理解了,为什么刘村长不惜世界崩毁的风险,也要强行用活祭让时间倒转。
也不过是厌恶了死亡与绝望,为了追求寻觅曾经得到的片刻安宁罢了。
只是当初走错了路,行错了事,于是一错再错,走入了岔路,如今已经无法再回头了。
秦辽辽一向习惯隐藏自己情绪,此时见到梁世清,竟然也红了眼睛,与他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傻子,我不是都说了不要担心,你一个人进到这种地方来,万一真出了事,要我怎么办才好?”
梁世清道:“就算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谢愠:……
突然有点理解自己秀恩爱的时候,其他人无语凝噎的心情了是怎么回事?
他默不作声,悄无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正打算拉着余温水一起溜走。秦辽辽眼睛尖,看到了他的动作,直接出声将他们拦住了:“等等。”
她拍了拍梁世清的背,让他先站到一旁,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了谢愠:“谢谢你们。”
游戏里步步杀机,能有一个愿意伸手帮忙的人,实在难得。加上谢愠和余温水的实力的确远超寻常玩家,秦辽辽也很乐意与他们打好关系。
谢愠望着那张纸条,犹豫了一瞬,紧接着,一只修长的大手便先他一步接过了纸条。
余温水打开纸条看了眼,见上面写的竟然是有关手链的线索,这是通关的关键信息。他挑了下眉,唇边露出一个笑来:“这线索真要给我们?”
秦辽辽撩了下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给都已经给了,还有什么好说呢。”
余温水道:“我们会破局的。”
大约是因为见到了阔别已久的恋人,秦辽辽的态度也柔和了不少,她点了点头,忽地又抓住了一旁的梁世清:“这货虽然胆小,但办事还算牢靠,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想要他去表世界办,尽管说就好。”
她真不愧是老玩家,一眼就看出了梁世清的身份。
谢愠顿了下,迟疑道:“那天有个女人在路上死了……”
秦辽辽道:“我知道,她原本住在靠北边的红瓦房里。”
谢愠道:“你看到了?”
秦辽辽道:“她死的太惹眼了,我看不到都难。”
“那……你还记不记得,后面去了个穿红袄子的老太太,拎着一袋子金元宝过去烧纸?”
梁世清这会儿情绪稳定了些,听到这话,转过身:“是不是那个和我们坐同一辆大巴车进村的那个老太太?”
谢愠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