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崖没想到规矩严整的皇子府里竟有下人敢不打招呼直接闯进来,一时惊怒交加,色厉内荏地喝道:大胆!谁让你进来的?他双手被缚,想拉过被子遮挡都无法,只能尽力侧过身体,妄图将裸露的肩膀藏起来。
这一声呵斥将檀霭喝得回过神来,接踵而来的便是恼羞成怒,他竟看这徒有其表、只晓得攀龙附凤之辈看直了眼,真是奇耻大辱!当下便冷笑道:长史恕罪。我等久闻长史大名却一直无缘得见,听闻今儿是长史走马上任第一日,翘首以盼到巳时还不见长史一露金面,不由得担忧长史是否抱恙,特派我来察看。我也是心系长史安危,这才莽撞了。不过眼下依我看来,实在是多虑了,长史大人既然生龙活虎,那便速速从榻上下来,随我去回了殿下罢?
白青崖见他长得好似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料想应当不善也不屑与人起口舌之争,谁知他竟如此刻薄,说出口的话刺得自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堪不已。
他心里何尝不着急,好几笔账寄在褚容璋那里尚未清算,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拿乔,故意叫他等着。白青崖思量再三,赔笑道:这位大人,真是对不住,你进来得太急,我一时吓住才失言了,绝不是有意冒犯。
檀霭被他笑得眼前一花,慌忙把紧紧攥着的床帐扔了回去,不再去看。
白青崖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但有了帐子的遮掩到底让他松了一口气,略略放松了些紧绷的身子。
他读不懂檀霭的沉默,更摸不准他是否还记恨着自己方才冒犯的话,却也顾不得那许多,外面的天色提醒他,再没有时间给他耽搁了。他鼓起勇气说:桂旗方才跟你说了罢?眼下我的手被捆得动也动不得,求大人……帮忙。
檀霭想到方才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一片腻白,一股奇异的痒意便一路从指尖窜到了心口。他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才强做出一副厌烦的样子开口道:好说。只是希望这次长史别再吓得失言了。
白青崖被噎得一窒,还来不及回话,便见檀霭又要来掀帘子,忙叫道:慢着!
檀霭仿佛不耐至极:又有何事?
白青崖嗫嚅道:能不能请大人闭上眼睛?
檀霭不可思议道:闭上眼怎能解开衣带?你我同为男子,长史实在不必如此扭捏罢?
大人有所不知,我……身上有一极丑陋的胎记,一向引以为耻,不愿示人,还请大人千万体谅!……此事过后,休沐日我做东请大人喝酒如何?也算是谢大人今日的奔波。
檀霭听了他这一通胡扯,三推四阻只是不肯给人看身子,仿佛有些明白了。他目力极好,方才虽只有一刹那,但他看得分明,哪里有什么胎记,那星星点点的红痕恐怕才是叫他如惊弓之鸟的根源。是……卫小侯爷吗?
萦绕在指尖的热意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檀霭听到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既然如此,我闭上眼就是。不过喝酒就不必了,长史太客气了。
白青崖虽原也不是真心相邀,但檀霭这样当面拒绝还是叫他很下不来台,他憋了一口气,终归有求于人,最终也只能讪讪道:大人贵人事忙,是我唐突了。
檀霭目不能视,其他感官便越发敏锐起来。他为了够到交叠在背后的衣带,与白青崖靠得极近,仿佛将他半搂着。手掌之间一片滑腻,翻动间送往鼻尖一段若隐若现的甜香。温热、暖香将他的手掌无微不至地包裹了起来,若不是肌肤尚存几分热意,檀霭几乎不能分辨摸到的哪里是雪白皮肉,哪里是搅作一团的绸缎。
白青崖初经人事,被他摸得也是心浮气躁。檀霭闭着眼睛看不到,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被玩得肿胀的鸽乳搭在檀霭玄色的衣袖上,微微的凉意让胀痛稍缓。那往他身后探去的手不停翻搅,没来由地叫他想起那夜无法逃脱又酣畅淋漓的指jian。
不知过了多久,白青崖双臂一松,这条折磨了两个人的衣带终于解开了。檀霭立刻后退两步出了帐子,扔下一句:我在外面恭候长史。便出去了。
白青崖原本面带红晕,见檀霭这样避之唯恐不及,忍不住不满地低声道:什么东西……故作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