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飞坦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那副表情看上去既没有见到家乡遗迹的喜悦感情,也没有过多的讶异。
尽管如此,我的视线还是跟着他不断四处晃悠的身影走。只见他一会擡头,一会低头,手也没闲着,摸摸墙壁,摸摸地面,最后视线停落在整间厅堂中体形最大的一幅色彩画。
挂放在最里面的墙壁,画上的景色早已模糊不清,色彩也斑驳脱落,依稀能看见某些轮廓……似乎是日出,橙色调,暖洋洋的,天边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晕。
这幅画只有一半构图是大致能辨认出来的,而
我走过去,却不是被那幅画所吸引。
坐落在油画底下的圆台底下有一把剑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有可能会错过它,因为它跟圆台同是暗色调的,并且静静地沉睡在圆台与地面仅有的一点缝隙里。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把圆台一脚……轻轻踹开,随着哐啷一声,刀柄翻了几个身,最后落到飞坦脚底。正准备走过去捡起,结果被人捷足先登。
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摩挲着剑柄上的浮雕。青铜色花纹精细,繁复的风格变化多样。尽管上面布满灰尘,但还是能看个大概。
凑过去也正想研究一下,他却一甩手扔到我身上,我连忙伸手抓紧。
而下一秒,只见他变戏法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灼月……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混蛋,居然没经同意就随便进入闺女的房间!手段如此让人深感发指!我要代表党和人民消灭你!
谁知道下一秒,又将原版灼月抛给我,于是连忙接住,沉甸甸的感觉依旧没变,而剑身却光滑了许多……不难想象飞坦之后对它动了什么手脚。
事实上我可不希望听到类似放到磨刀石上像磨菜刀一样磨它这种话。
“你要干什么?”怀抱着剑与剑柄,总觉得飞坦此刻的表情更接近那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这把武器现在套在身上的剑柄并不是原版。”他说道。
虽然多少能猜到一点这个事实,但我却猜不到他到底想要干嘛。
“你来接上。”他擡了擡下巴,哼笑得自然。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你?我差点没想一剑过去砍了他——因为他眼底明显流露出一种调侃的恶质目光。
这混蛋在耍我!
万一不小心接上,开启了什么机关怎么办……好吧,实际上我知道这应该是没什么害的,只是一把剑……而已,应该还不至于有什么毁灭世界的功效吧,说不准连毁灭这座地下遗迹都不可能呢。
但是看到他一脸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似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我的反应,我却觉得有些恼火。
粗鲁地一手甩开依附在原版灼月身上的剑柄,另一只手迅速地将真剑柄横在空中,剑身顺其自然地被吸收进剑柄。
只见灼月轻微地颤抖了瞬间就安静下去。
立刻用[凝]。果不其然,一层淡淡的浅金色念力缠绕在它身上,流动得极其缓慢,刹那间感觉到时间好像静止了。
停顿了一秒,刚想擡起头来笑笑:“什么嘛……也没见有什么特……”别字仍卡在喉咙里,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不适。
像是被电流瞬间蔓延至全身,麻痹的感觉让我动弹不能。
巨大的信息量哗啦啦地流进我的脑袋里,那些数据像是自动在大脑中枢神经系统整合起来,随意地在脑内窜流,硬生生把我的思维给磕断。噪音、流水般的声音,还有一种长久不修机器发出来的吱吱呀呀的响声,一起蜂拥过来。
这……是什么?
记忆?
不对……
片段?
也不对……
在放电影么?
见过蒙太奇的没见过这么蒙太奇的……。垃圾堆上少年少女们肩并肩地不知道在看什么;教堂前两个背影在夕阳映照下像是复上一层橙色的金光;还有……
平躺着的视线,微微侧翻了个身,回过头来,一双细长的金色眼眸直揪得你心悸。
……是心悸么?不对……胸口慢慢涌上来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暖暖的,安心地。
为什么会觉得安心?
太奇怪了。
——事实上所有画面组合起来飞掠而过的时间只有两秒。下一秒脑袋空白一片,硬生生地直接被当掉。
“我说,你在发什么呆?”
“哎?”
猛的愣了,发现飞坦站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
“……”
“没事,”我连忙干咳一声,然后把手里的剑递给他,“我是接好了,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