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化的流氓头子突然冒出一句:“感觉如何?”
“啊?”我茫然。
“被一条分水岭完全截开来的过去与现在相遇的感觉如何?”
“你说……天亚跟伊西斯?”
库洛洛颔首,他纯黑的眼珠直直盯着我,虽然乍眼看上去感觉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光靠与他相处这些年的感觉来看,他那只从来没被害死的猫正想要去挑战好奇心之祸。
我托腮看着他:“团长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觉得有趣。想知道天亚你现在对旅团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额头上的绷带缠得紧,额前的碎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抖了下。
“团长你没那么八卦吧……”
“对我来说,伊西丝并非不相关的人,天亚曾经也是旅团的一员,想要知道熟人的事情有什么不妥么?而且这只是茶余话题,不要紧张。”库洛洛轻笑一声,终于用闲置的手给我倒满一杯浓香的黑咖啡。
“讨厌冲剂。”其实味道那么香应该是手磨咖啡豆泡出来的。不过我不太相信库洛洛会自己弄这玩意。
“你来之前我在集市上买的新鲜咖啡豆。”
“你泡的?”
“不。”闻言他淡定地回答,边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里加入奶精与砂糖,“你说天亚和伊西斯都是你,我想知道为什么性格差异会这么大。顺便证实我的猜测正确与否。”
飞坦擡起头懒懒地用眼角瞥着我,我摊手:“团长你怎么想的?”
“我认为这跟精神状态关联度最高。即使同一个人,在拥有不同记忆面的情况下会做出对事情不同反应也是正常现象。问题就是,你从哪里开始断层,哪里开始重新把记忆衔接起来。对于伊西斯来说,假设诞生于流星街是开端,天亚则更像是从不同地方漂流过来的灵魂。本质上有着决定性差别。所以我认为这并不是一句人格分裂就可以解释清楚。人格分裂的案例都表明,即使每个人格再怎么迂回,总归是有着成长路线上的某些共同点。因为正常角度来说思维不可能游离于经历以外。而伊西斯的思维一直以来都不能说是易于常人或者与天才相仿。”
“比起天亚,伊西斯更像是流星街人吧。”我单手撑着头,眨眨眼看着微微带着笑意的库洛洛,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分析问题,更像在逗我玩,“团长你知道我没有骗你的。”
“嗯,我知道。”
“所以你怎么理解天亚跟伊西斯的本质区别?”
“如果一个人在失去所有记忆的前提下,性情也跟着变得与本性截然相反并不会奇怪。但是人的[气]并不会说谎。天亚的[气]虽然弱,但是异常柔和,毫无攻击力。即使是那次跟飞坦几乎拼命的敌对行为。但是伊西斯的[气]则强硬而且充满敌意。”
“充满敌意?”我皱眉。“我怎么觉得自己一直都是爱好和平的人?”
“嗤。”飞坦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讥讽。
“……”我默默在心里对这位大爷比了个中指,“那团长你觉得为什么?”
“‘源’不同。”
“唔……”我很认真地思考着库洛洛所说的‘源’,其实他的用词并非不正确,但其实天亚和伊西斯的本质不同的理由实在太过简单,简单到不需要这么长篇大论去分析。“其实是因为天亚把自己当人看,而伊西斯没有把自己当人看吧。”
团长还是托腮看着我。
“就是这么简单?”我歪过头换另一只手撑着,“不过我说的都只是自己的感觉。说实话……这样旁观者一样分析自己的感情世界真的有点那啥……说实话我现在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人格分裂。啊,当然,能说出口的时候其实没有违和感,哪天团长你看到我很忧郁地开始感伤怀秋的时候估计就是我在纠结的时候。”
库洛洛边听我乱掰边笑,飞坦后来听我开始满嘴跑火车,连他尊贵的脑门也不擡起来了。
我耸肩,不小心喝了一口不加奶精和糖的黑咖啡,顿时没忍住拉下脸。
“团长,我的精神损失赔偿费!!!!!!!”
飞坦终于没忍住一脚踹向我。
……
后来库洛洛只说了句,等玛琪和派克回来再一起行动,也没告诉我要行动什么,于是我也懒得问。再后来我在房间睡了两天两夜,期间库洛洛跟飞坦不知道去忙些什么,每天都约会。
一周后玛琪和派克回来了。
我一觉睡醒觉得有点饿,就跑去旅店隔壁的小酒馆准备吃点什么。一进去就看见玛琪跟团长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在门口站着的时候还接触到玛琪的目光,我对她笑了下,她还是面无表情,但显然眼神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