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肉体的存在已非必要……而你的使命也已经完成了，KalEl。

对方弯下腰来，如同对待一个珍宝般，给他一个吻。后者的眼神慢慢暗淡下来，变成无机质的晶体，双手垂落在地面。机械的声音从KalEl的胸口传出。

——守护者002，程序终止，进入休眠。

他怀里的人变成了一尊沉睡的、白色无暇的雕塑。

在家庭聚餐上，Bruce一开始以为那是幻觉，

他注意到火炉里的火苗静止了。

然后是餐桌前父母的动作停顿。

窗外的云彩一动不动，振翅的云雀保持着飞翔的姿势，凝固在阳光下。

他愣了好几分钟，父母的表情还栩栩如生。但那些欢声笑语消失，和其他一切声响，

Rachel手里的被泼翻的咖啡维持着在半空中自由飞溅的静止状态，对Harvey露出的微笑冻结在原地。

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静止在空中的棕色的流体，表面荡漾开波纹，退开又恢复原状。

他大惊失色，立刻站起，收回手，赫然发现不知何来的青黑色正从手掌、脖子上的经脉里快速地褪去。他听见翅膀收起的声音，有什么消失在他后背的脊椎间。他听见烈火熄灭的声音。天空湛蓝的光芒消失。然后天顶像镜面般发出碎裂的声音。巨大的阴影收拢向他脚边。

有个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样品编号785564，状态：破蛹，监视结束。

他睁开眼睛，宽大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没有生命的机械守卫在他的前后漂浮着。偶有电子的脉冲音才提醒他这些庞然大物的存在。它们的动作流畅毫无停顿，重力的法则全不存在。

那机械顶部的圆盘转动，缝隙间滑过红光，染红象牙白色暗淡无光的外壳。扫描他的动作毫无危害后，无机质的力天使又转过头去。天使们用屏幕上的文字示意他跟上。四周的景色并不让他觉得熟悉，但是的确有记忆的碎片顺着时间之河慢慢向他流淌而来。

今天是第13天，也许。他看到窗外的北美洲、明明灭灭了13次。也可能其间他有昏睡一天以上。北约支持的南方最先开启了核攻击，然后是回击，然后是13日的核战争，几乎所有的陆地都陷入了焦土。死亡的、黑色的大丽花足足又绽放了13日，他们才在这荒芜的星球上重新开始一切。目前为止，他那安逸而死寂的囚牢隔离世界、生死，没有一个人类乃至活物。他几乎要忘记语言，忘记存在本身。

他迈过漫长的走廊，纯白无一色的简洁空间，和无尽的黑暗夜空将视野分为抽象的两块。

最后一扇大门悄然在他面前开启。云雾扑面而来。他的面前是Arg的一个房间。地球表面被纯洁耀眼的白色光芒完全拢盖，一切都在正义联盟的安排和监视之下。所有生灵……尽管不是以肉体存在，都和房间里的人做着一样的梦境，没有黑暗、生离、死别和悲伤，也没有结局和开始。

他抚摸着那装着蓝色的、如今被白色光芒笼罩的星球的玻璃罩子。那颗星球上，一纤一毫如今都尽收眼底。

新的原始的生命、然后是文明诞生。

新的巴比伦、新的耶路撒冷、新的罗马、新的君士坦丁堡。

而那边上是更大的一个透明的容器，那死亡的神的标本悬浮在荧光蓝色的液体中，于是笑了。

“我也醒来了，Kal，从所有的梦中。”

然后他按下了引爆器的开关。

结局五：

因为读者反映实在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