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前殿才安静下来,又一个人影出现在夜下,就在刘昌贤带着徐旻佑隐没在月色中后,那人似乎就是在等人都离开一般才现出身影。
来人进了显阳殿前殿就朝紧闭的宫门走去,轻轻敲了门,厚实沉重的大门打开了,不等里面的人看清来人,来人先开口“禄贤求见太后。”
开门的太监不敢怠慢,穿过几道过堂来到主殿,告诉外面值夜的小宫女通传,小宫女又接着传进去,一道道传下去直到传到伺候太后安寝的恩地这里。
崔钟显已经上了床榻,恩地静静犹豫了一下,仅仅连一秒都不到便对里面柔柔报了一声“太后,金禄贤求见。”
本以为崔钟显会不理或者说不见,可是里面的人缓缓用低闷的声音回答“传。”
待崔钟显穿戴好衣服出来后,金禄贤被带进来。
“太后,打扰您就寝,禄贤给您赔罪,只是事关重大,禄贤顾不得礼节。”金禄贤边赔罪边从袖中掏出一件东西。
虽然说过不想见任何人,不过崔钟显也知道像金禄贤这样的人,既然来求见一定是大事,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李赞熙已经死了,金禄贤也还是他的宠臣,他对自己也还照顾,崔钟显当然会见他。
联想到刚刚殿中尚书和车骑大将军的对峙,崔钟显也觉得事情不简单“禄贤你言重了,想必你会登门也是有事,今晚好像不大平常呢。”
“太后,先帝有东西要我交给您。”金禄贤把刚刚从衣袖拿出的东西朝着崔钟显双手奉上“先皇有口谕,如若出征期间宫中生变,赐虎符与皇后,皇后可直接调令军队,认命骠骑大将军平定叛乱。”
虎符在金禄贤双手里静静躺着,崔钟显没有伸手去拿,怔愣了一会才回神般开了口“这是什么意思?”
“是先皇交给臣的,要臣实在不得已时授予您兵符,本想宫中怕也不会有什么必要调动军队的时候,可是近来大将军府那边异动频频,尤其是今晚居然还带兵进宫,已经到不得不劳烦您的时候了,太后。”
金禄贤没有隐瞒那个‘不得已’,他老老实实陈述了李赞熙的意思,即——没有到那个份上不要给崔钟显兵权,其实并不想给崔钟显这个权利。
兵权可是大事,被授予兵权,不管是多不得已而为之也是一种不得了的看重或。。。。擡爱。
手指触到发凉的铁器,停了一下,崔钟显还是把触感冰凉的兵符从金禄贤手中拿起,把兵符双手握住,崔钟显好像在对自己说“先皇的信任,怎么能辜负呢?可是禄贤,出了什么事?”
“。。。。。。”
感情太后您老人家就真的在颐养天年?什么都不知道?金禄贤差点哭了。
“哦!怪不得,平原王和殿中尚书一直请见,记起来了,那天平原王说车骑大将军把自己手下驻守的兵士调回,是车骑大将军有想谋反的意思吗?”联系几天来的事情,崔钟显终于推测出了这种严重的事态来。
“呃。。。那个。。。太后还记得先皇给的遗旨吧?就是必要时再打开那个,您一定没有打开,里面虽然没说给您兵符,但是说了太后可以调兵,先皇的意思是您可以抽掉车骑大将军的兵权,那圣旨说的是这个意思。”
在金禄贤看来,这真是皇室家门不幸,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程度太后还无知无觉,一副‘啊啊啊啊,有这种事???居然出大事了’的表情。
“不过如果方将军有意谋反,这道圣旨便没用,即使您宣旨方将军也不会乖乖交出兵权,皇上给这圣旨的意义是用骠骑大将军的兵力收服方将军,再以这圣旨把车骑大将军的兵权收回您手上。”
“嗯。”崔钟显轻轻点头。
金禄贤又对崔钟显说了一句“太后,事态还没发展到不可挽救的份上,您用得上微臣的话,微臣一定尽上薄力。”
现在,谁也没有什么对策,崔钟显看起来也是处变不惊,看似没把当前的大事放在心上一样,和金禄贤说了几句就让金禄贤回去了。
对于崔钟显的态度,金禄贤似乎也没感触,两人甚至没有正正经经说上一句关于任何应变当下问题的话,都像不关两人的事一样。
使命已经完成,金禄贤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崔钟显要怎么样,那不在金禄贤的考虑范围。
三十一
躺回还带着余温的榻上,闭上眼睛,手中传来金属冷硬的质感。
怪不得他说出事了也不用担心,原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仅连出征期间的事宜都安排好,就连生后事也考虑到了,他为自己做好了所有打算。
握着刚刚金禄贤交给自己的兵符,崔钟显感受着兵符的冰冷一直传到手心,把兵符移向心脏的位置,放在那里,想让冷意透进去冷却一下身体。
崔钟显想起了和李赞熙第一次见面,那光景犹如昨日。
剑锋直指笑容璀璨的男子,男子带着胜于女人的绝美面容看着刺过来的剑。
崔钟显和刘昌贤是幼时相交好的玩伴,一个是秦州雍州刺史大人的儿子,一个是将军府上的公子,两家虽没有同在都城,却交情颇深,两家的孩子会青梅竹马还有一个原因。
刘昌贤的父亲是位及人臣的骠骑大将军,身为骠骑大将军家唯一的儿子,刘昌贤的地位也可见一斑,李赞熙等皇子还年幼时的玩伴就是刘昌贤。
为了标榜对骠骑大将军的信任与看重,孙太后让年幼的刘昌贤进宫给皇子李弘基当玩伴,那时李赞熙已经登基,对于孩子的玩乐,他无法随心所欲,所以和刘昌贤也不会有太多接触,何况刘昌贤也只是李弘基的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