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不程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大衣，领子高高立起遮住下颌。他在迷宫似的小巷和楼道间左转右转，最后停在半新不旧的小旅馆前。

沉不程摸出一张轻薄的小卡片拍到前台柜面，“开房，老房间。”

趴着睡觉的老板一个激灵，擡起头，打着哈欠说：“是你啊，诺，开了。”

沉不程接过房卡，轻车熟路地走到二楼尽头拐角后的小房间。

进了房间，他习惯性地扫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才反手关门。两步走到床边，将床头挪开来，然后在贴着床头板的墙面摸索了一会儿，咔哒推开隐藏的小暗格，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巧的掌机。

启动掌机后，他播出一个电话，十几秒后对面接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睡意。

“喂，这个点打过来，有什么新消息？”

沉不程坐在床上，靠着床头，眉头紧锁：“这次他们分配给我的任务，我失手了，短时间内恐怕没有机会晋升圣徒。”

对面立刻清醒了，连忙问：“啊？你暴露了？！”

“没有，他们没有对我起疑，只是任务失败后的评估等级下滑了。”

“这样啊，没事，你继续潜伏等待指令，第一要务是保证教派的机密和自身的安全。”

沉不程嗯了声，接着说：“我这次联系你，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两天前有个赏金猎人出现在日光村营地，一天前开车离开营地，车应该是旧版越野车。他身高在178-180左右，体型偏瘦，皮肤很白，黑发黑眼，名字里可能有个强字……日光村距离西陵市和南明市很近，这几天你留意下有没有这么个人到过西陵和南明。”

“好，没问题。”

沉不程想了想，又补充道，“风城也留意一下，他手里有树型异变体，可能会在最近的大城市里出手。一旦锁定他，先控制起来，等我下次联系……”

两人又聊了一小会儿，互相交换信息。

最后，结束语对面习惯性地说：“一切归于起源。”

沉不程低沉回应：“一切归于起源。”

***

同一时间，风城。

风城十二月的凌晨很冷，设施陈旧的小旅馆里，房间的电暖被江麟开到最大档位。

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小房间内黑漆漆一片，江麟睡得很沉，露在被褥外的脸颊红扑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幽蓝的夜空飘起了雪花。

江麟一觉睡到自然醒，懒洋洋地伸手按亮台灯，倾过上半身，伸长胳膊去拉窗帘。

此时窗外天光大亮，照得室内一片明亮。

雪还在下，但天色并不暗沉，地面和屋顶已经有了薄薄的积雪，天地间洁白如洗。

这是风城今年入冬以来下的第一场雪。

江麟不想起床，缩在被窝里，摸过掌机，解锁开机后，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连接天网系统，登上全球异变论坛，江麟看见个人中心弹出一个小小的消息提醒，点开后赫然是官方发送的私信。

江麟顿时精神了，坐起身仔细看光屏上的每一个字。

【明小阳，恭喜您！您上传的【O-421金色银杏树】异变体观测档案已通过审核，即刻起将出现在异变体分区-观测档案目录栏中。】

【用户解锁O-421的费用分成，将实时划入您的个人账户，请您注意查看。您个人账户的积点可以直接通过天网系统线上使用，也可以转入您的其他银行账户。】

“耶！”

江麟忍不住欢呼一声。

这真是他到新世界以来，遇见的第一件喜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江麟起床洗漱时都哼着小曲儿，然后叫了一份旅馆的午饭套餐送到门口。

吃完午饭后，江麟该出门了。

他需要尽快把银杏树苗出手。

先前从日光村营地出来后一路开车，快要进入最近的南明市郊区时，江麟就果断弃车。在郊区的卖场里重买了两身衣服，又为银杏树苗买了新的加厚防水袋。

银杏树苗被他毫不怜惜地从中折弯，由一米长变成半米长，装进加厚防水袋后，轻轻松松塞进手提行李箱里。

他用明小阳的身份，从南明市乘坐城际列车，一路在多个城市间换乘，最终抵达风城。

此刻江麟穿着轻薄保暖的白色毛衣和米色休闲裤，挺括的浅棕色大衣，整个人焕然一新。

他从掌机通讯录翻出一个号码，打电话给“明小阳”的塑料朋友交易人，起源教派的高级执事，文黎。

“喂，文先生。是我，小阳。啊对，昨天夜里到的风城，哎，别提时空禁区了，压根就不是个好地方……嗯嗯，这不是一有收获，立刻来找你销货了么。”

雪停之后，江麟便拎着行李箱离开了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