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脏……”她不想往下说，好像不说就不形成事实，但她却只能想到这一点。

“没发现异常，留院观察是为了保守起见。”他最终选择说谎。

苏莫盯着他的脸，“季管家，如果有事，我不希望只有我不知情。”

“好。”

季平川的保证有气无力，至少苏莫是这么以为的，她感觉有必要把心里的想法再清楚表达一遍，“当年姐姐生病，我就想到自己或许也会有这么一天，如果那天真来了，我不想让自己那么惊慌。”

季平川懂她的意思，那种惊慌失措他亲眼见过，并且感同身受。他答应她：“好，有事我不瞒你。”他看时间差不多，起身，“我出去买早餐。”

苏莫不再说话，而是松开手背，安安静静地让护士打针。

季平川放下心，关门出去。

他不知道苏莫对这件事究竟怎么想，从小到大她所受的呵护都是和这种遗传病有关，每个人都心照不宣，希望她是侥幸的那一个，然而这种事又怎么能说得准？

苏莫深谙这些道理，侥幸有过，担忧有过，抱怨有过，连绝望也有过，刚才那些豪言壮语，她内心认同，但骨子里还没有强硬到那种程度，尤其是刚才季平川不会说谎的习惯等于是直接告诉她，情况并没有他所描述的那样乐观。

她难以接受。

因为无疾而终的初恋遭受的委屈，加上这和宣判几乎没什么分别的诊断让她的心彻底灰了，身上的力气也仿佛瞬间被抽干，她躺在病床上，如同一具僵掉的尸体。

这种变化季平川得快就察觉到了，早餐买回来她也是象征性地碰一两口，再不吃了。

“小莫……”季平川喊她。

苏莫置若罔闻。

再要劝，她便困倦似地摆摆手，“我不想吃，困。”

季平川无话可说，收拾好叹着气出去。

苏莫闭着眼，眼前静了，耳根子也静了，心里却一刻也不得安宁。她在想如果有一天她就这么消失了，会不会有遗留的憾事？

会不会有什么是她从来就不曾触碰到、遥不可及的憾事。

她害怕，可害怕的背后，她又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留遗憾的机会，除了在沈殿身上不可能讨得到的感情。

可那感情，沈殿从来就没给过她希望，又何来遗憾？

快中午时，肖辉来医院看她，同行的还有沈璃，季平川看他们一眼，态度不算热忱，至多算礼貌，他借口出去买咖啡，把空间留出来。

苏莫当时就靠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坐着，蜷着双腿，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窗帘垂下来，被风轻轻吹起一角，在她脚边飞舞。

肖辉看得呆了一呆，倒是沈璃难得主动问候道：“你怎么样？”

掐头去尾的一句，算不上有多足的关心，却足够拉回肖辉的注意。他抓着头笑一下，拿眼神偷偷瞄一眼沈璃，然后才问出来：“季哥没给你买好吃的么，怎么感觉才一天人就瘦了。”

“没胃口。”苏莫仍然窝在那只沙发里，不喜悦也不热情。

肖辉在对面坐下，顺带着拉了沈璃一把，之中神情看起来有些亲密，但苏莫没心情细究这个。

肖辉也看出来她心情不顺，忍不住就解释：“昨天你给我们打电话，那会儿碰巧有事，没顾得上接，之后去教室上课就给忘了。”

没有漏洞的解释。

可苏莫没反应，她根本没想过计较，倒是沈璃坐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手指尖戳了戳肖辉的胳膊，“我们回去吧，让苏莫休息。”

62.生活总得朝前

肖辉张着嘴“啊”了一会儿，看了看两人，没立刻起身。他有些尴尬，沈璃这个人，处久了有时候也觉得她冷，让人亲近不起来。

但同时又清楚，她就那样，直来直去惯了，没心机，话就是表面意思。

和苏莫差不多。

可今天苏莫有点儿反常，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眉目间都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单看眼睛，就觉得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映不进去。

“在医院一个人多没趣……”他的意思是想留下来再陪一会儿。

沈璃看着他，没说话，倒是苏莫朝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回去吧，我想要休息。”

这么一来，肖辉没道理再坚持，“好，那我们走了。学校那边季哥已经请过假了，你好好养身体。”

病房重归寂静。

苏莫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刚才沈璃和肖辉一同出现，她不是没有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某种联系变了，肖辉会处处照顾沈璃情绪，连眼神都不同了。她对肖辉虽然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