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她单独聊聊。”这话是对袁敬之说的。

袁敬之也识趣，伸手在苏莫肩上扶了一把，“我在前台，有事叫我。”人就走了。

上午时分，小旅馆里没什么人，周围也没什么声响，两个人门里门外地站着，不说话就显得格外安静。

沈殿看她好一会儿，忽然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你瘦了好多。”

熟悉的味道一下子朝她扑过来，苏莫当时就眼窝里一酸，“你也是。”

他喉咙里微微哽着，忍不住收紧手，把她轻轻带离门的位置，用脚尖一勾，门在他们身后徐徐关紧。

他只想要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个的空间。

“你要走了？”过了好一会儿，苏莫问。

沈殿默了几秒，在见面之前，袁敬之已经把他说过的话转述给她了。

这样也好。

“嗯。”他把脸往她颈窝里埋了埋，鼻音压在她衣服的褶皱里，听不真切。

苏莫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轻轻闭着眼，眼睫在微微打着颤，冰凉的液体不受控制似地流出来。

她实在忍不住，就算明知道横在他们中间的结局最终也是分开，但面对面地感受毕竟不同，几乎是逼着她再接受一次。

可该走的原本就不该是他，当初是她一意孤行地闯入这座城市，闯进他的生活。

“对不起……”她能想到的就只有抱歉。

“没事儿，”埋在她颈窝的脸轻轻蹭动了几下，“我想离开这儿重新生活了。”

重新生活……苏莫在心里跟着默念一遍，如果可以，没有沈璃的拖累，没有她的打扰，简简单单地重新开始也挺好。

从此以后，忘记负担，忘记有她的出现。

苏莫微微咧了下嘴角，她隐隐为他高兴，这样就算她不在了，他也不会再感到难过。

……虽然她有点儿舍不得。

苏莫擡起手，在他身上抓了抓，又拉了拉，问：“身上的伤都好了？还疼吗？”

他缓缓擡头，眼圈有点儿红，盯着她的脸，又怕被她瞧出来自己这副快哭出来的架势，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

“好差不多了，不疼。”他逐一回答，生怕她再为他有丁点担心。

他擡擡手，擦她的眼角，“别哭了，过来坐。”他拉她往房间里走，平静得就像两个人之间没有因为任何事生过任何嫌隙。

小旅馆陈设简单，沈殿租住的这间更是一眼到底，只有张单人床和一对简易座椅，带一个窄小的卫生间。

他们并排在那张单人床上坐着，肩挨着肩。

沈殿先开口：“苏先生知道我要离开费城的事，他答应给我三天时间，让我来找你。”

苏莫微微吃惊，这个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想做什么，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他淡淡说道。

她怔怔看他，包括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如坠雾里一般不真实。

可她清楚，这些又很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父亲对他有所亏欠，他提要求父亲没道理不答应。

如果真是这样换来的相处时间，她就觉得别扭又怪异，但想想她的时间不多了，沈殿又要远走费城，她又舍不得闹这种别扭。

“值得吗？”她忽然问他一句。

沈殿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她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她是问他放下这些怨恨只为了争取一点儿相处时间值得吗？

值得吗？不值得吗？

他从来都没想过，因为……他跟她的时间都不多了。

“嗯。”他点点头。

苏莫扁了扁嘴，把眼泪忍回去，她转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喃喃开口：“好像要下雪了。”

沈殿也跟着扭头去看，“也该下了，平时费城的雪都来得早。”

“嗯。”她仍看着窗外，“我以前挺多想做的事儿的，现在已经……”

沈殿知道她这会儿兴致不高，他抓住她的手，打断她说下去：“那就按你以前想的做,一件一件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