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实习生因为有暑期实习报告的任务，因此对这场义演观察得认真。相比之下在大草坪义卖区逛了一圈的柏小毛开始有点百无聊赖了。举目不见乐队的伙伴，大概都在主办方提供的休息区里候场。

随着日头渐高，她撑起了阳伞，在某个社团的食品摊前买了几瓶自制的冰酸奶，用袋儿装了拎在手上，准备之后分给大家。不过她自己热得有些受不住，先拧了一瓶喝。第一口下去就双眼冒心：这也太好喝了！奶味浓厚，甜度适中，草莓肉恰到好处。她当机立断又买了一瓶解暑降温。

舞台上已经进行到主办方的节目环节。阿九拉着柏小毛去看孩子们表演，她却被舞台右前方不远处的一群人吸引了注意力。他们看起来年龄各异，目光都带着同样的热切，殷殷注视着台上的孩子们。表演的孩子，有些面容异于旁人，有些表情看似木讷，但每个舞蹈动作都格外认真，每个节拍都踩得异常准确。

阿九小声说：“台下应该是那些孩子的家长吧。家里有个这样的孩子，真是很辛苦又心酸了。”

她口中的“这样的”孩子，多半是孤独症患者和低智患儿。后者虽然被隔绝在大多数人的世界之外，笑起来却仿佛带着初初窥探人世的懵懂天真。而前者用科普视频里的话来说，就是“来自星星的孩子”。

柏小毛深深地记住了舞台上尽力展现自我的孩子们的模样，也记住了台下目光殷切的家长们的沧桑面容。

「玩乐」登场演唱首度公开的新曲《星语》，这首歌由陈佑舟包办词曲，为孤独症的孩子量身定做。

闻风而动的「玩乐」歌迷立马从砚池公园的各个角落涌到了舞台前，场面一时失控。之前一直无所事事的保安赶紧维持秩序，却没压过人浪。

好在陈佑舟蓦地在舞台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刻，他双眼轻闭，竖着手指紧贴唇中，被薄汗浸湿的刘海略显凌乱，却有一种别样的蛊惑意味。

野生歌迷们奇迹般安静了下来。

陈佑舟右手拿起话筒：“我希望今后，你们也能像聆听我们的歌声这样，倾听每一位星星的孩子的声音，好吗？”

“好！”齐声的欢呼后，吉他弦声起，鼓点进入得很慢，贝斯随之跟进，然后陈佑舟开了嗓——

不同于他以外唱摇滚时的金属色，他低哼浅唱着这首《星语》，传到柏小毛耳中，像是幼时听过的童谣，质朴纯真，却又生动感人。

……

散场后「玩乐」成员们低调地收拾着器材，陶仁委婉地阻拦了上前的歌迷。虽然是野生散粉，也算懂事，被游说了几句便各自散去。但也有一两个姑娘哭闹着要与陈佑舟合影。

柏小毛刚想上前劝，陈佑舟在俩姑娘的尖叫声里从舞台后方晃了出来，大方地给她们的腕带签了名，并且说道：“真的喜欢我的话，就多支持今天的主办方吧。”姑娘们情绪激动，欢叫着跑去还未撤场的义卖区“扫货”了。

柏小毛拿手肘撞了撞他，一哂：“想不到颜值担当还是品德担当呢。”

陈佑舟长嗤一声：“不然你以为呢？我是纨绔子弟？”

“嗯……”柏小毛摸下巴，“比较像花花浪子。”

两人说笑着去与大家集合，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一句小声的谈论：“所以以后这类活动就可以找这些不太出名的或者急于出名的，既省钱，又有带动力。”

柏小毛脊背一毛，恼怒地回过身，发现后头往反方向渐行渐远的赫然正是主办方的负责人和助理。

“……靠！”她一急，脏话脱口而出，“什么意思？拿我们当什么了？”

看她已有几分想去理论之意，陈佑舟拦住她，正色道：“这类人我见的多了。不管怎么样，真能让需要帮助的人受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