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衬衫袖口挽上去反扣住，裸出的小臂交叠着搭在红木餐桌上，头微微偏向一旁，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又说一遍：“喂我吃牛排。”

柏小毛心头突突扬起奇异的节奏。记得彼时在她住处的餐桌对面，他为她解释：“喂饭是我父母间的爱语。”

她低头叉起自己面前碟中的七成熟牛肉，是细嫩肌理中裹着椒香的食物，然后伸手递到他嘴边，另只手托在银叉下，防止肉汁滴落。

他搭着眉毛看了看眼前的牛排，张口轻轻咬住，温热的气息令她指尖微颤。而他专注凝视着她的眼睛又让她多少有些害羞，闪烁着目光避开他的视线。

手腕上倏地一热，他的手掌攥上来，就着她持着的叉子大口大口地咬嚼，琥珀色的眸子依然紧盯着她的脸，似是不想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窗外投来的天光里，他的瞳孔亮亮的，被覆下的睫毛笼出温柔的底色。而他指尖的薄茧按在她细滑的手腕内测，泛起轻痒，她憋不住，笑着要掰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攥住。

“小白猫，”他慢条斯理地从她手里抽出银叉，在桌上摆放好，指尖恶作剧般轻挠她掌心，唇边抿出笑涡，“你以前，是不是没有恋爱过？”

不知他为何问到这个话题，但柏小毛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嗯。”

这个答案显然令对方十分满意。谢瑞斯放开她的手，有意无意地又拿起银叉把玩了一会儿，说道：“我也是。”

“骗人！”柏小毛瞪大眼睛，瞬间脱口而出。

“……”谢瑞斯怔了怔，“骗人？”

觉出自己反应过大，柏小毛掩饰般低头舀了块咖喱土豆。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但也能感觉到对面的这位分明撩妹技能满点，情话力ax……虽然看似都很无意识，就是这种撩人于无形才是高手吧。

“啊我明白了。”谢瑞斯平时明明看着很迟钝，在她面前却总能一语中的，“你觉得我经验很丰富吗？那就说明……”

他凑近她：“我做的这些很讨女孩子……包括你的……”思索了一下措辞，“欢心？”

亮亮的眼睛在她视线内眨了两下，分明是疑问句，却被他说得口吻异常欠揍。柏小毛脸上的热度从洗完脸就没退过，此时更是觉得上头的每根血管都要爆裂了。她迅速把手上勺子里的土豆块往他嘴里一塞，装作若无其事地叉起他那碟牛排，刚准备埋头吃，手又被攥住。

谢瑞斯慢悠悠地咽下被她强塞的咖喱土豆，抽出她手里拈着的叉子，扬起眉毛：“我喂你。”

“……”

这种恩爱方式对柏小毛来说真是腻歪又新奇，但她不闭眼睛也能想到如果拒绝的话对方会扯出怎样的一番歪理，于是很识趣地低眉作乖巧状，任由他喂自己吃完了一份牛排，还细心地用纸巾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和酱汁。

***

饭后的第一项活动是在二楼露台做手磨咖啡。

咖啡师袁浩三十岁出头的样子，额发立起，显得额头宽阔眉目精神。灰色衬衫黑色西裤外系了与服务员头巾同色的蓝底围裙。握着盛放咖啡豆罐子的手指白净细长，指甲修剪齐整。

谢瑞斯让袁浩跳过介绍咖啡豆的环节，直入正题。

柏小毛摇咖啡机手柄的时候，袁浩示意她力道不对，但她无论怎样都没法将机腔里的豆子碾磨均匀。袁浩正要帮她调整手法和力度，谢瑞斯伸手挡开了他。

“我来纠正她。”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后，他的掌心复上柏小毛的手背，认真地为她示范摇动这只古董咖啡机的方法。

袁浩略显尴尬地杵在一旁，观看了一场无意识的恩爱秀。

半个多小时后，浓香扑鼻的咖啡冲泡完成。柏小毛的这份加了鲜奶和黄糖，谢瑞斯则什么都没放，兑上一定比例的水，和她对坐着喝完一杯清咖后便要带她去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