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谢瑞斯早有预料的那样，「玩乐」在元京的展开并不顺利。

谢瑞斯只带了一些简单的物品去元京，把中陵的宅子留给管家夫妇照看，包括那一室收藏的琴。

正式离开中陵的那个早上，柏小毛在机场大巴站等他到来，一眼看到的却是他不甚明朗的脸色。因他头天晚上半开玩笑说要和自己的吉他举行一个告别仪式，她以为他的不快是因为舍不得一屋子的限量版，谢瑞斯却约略地告诉她早上发现有一把吉他的琴颈开裂了。他转过身上的琴袋示意她：“我要带它去元京找人修理。”

他的演出琴已经跟着搬家大队先行抵达了元京，柏小毛想他背着的这把一定是非常珍爱重视的。

彼时她并不知，这把断裂的琴是谢瑞斯父亲买给他的启蒙琴。而它的损坏，像极了一个不祥的预兆，预示着他们在元京不甚顺利的开端。

……

“非易”目前大部分的工作重心还在中陵，那里的人员组织结构已经相对完善。这次团队的“出走”，行政关系还留在中陵，大的宣传企划依然交由中陵非易负责。

谢瑞斯甫到元京，最想先把唱片行运作起来，在招聘员工上倾力亲为亲自把关，投入的心力和时间成本巨大，因此推掉了元京春季的几场十分利于刷脸熟的大型音乐节，只得寄希望于乐队携新专在元京的首演。

《人事簿》的巡回Live已经接近尾声。中陵的加场于江浦省体育馆举办，户外三万人的场次，上座率可观。也是在这个回馈加场上，「玩乐」宣布要进军帝都元京，歌迷中有惋惜不舍的，也有振奋鼓励的。但最终跟随着为他们元京的首唱Live撑场的却只有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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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小毛自从认识「玩乐」以来，第一次见到如元京这么冷清的小场。

Livehoe是与帝都无数独立音乐人合作过的“老树”，不知是前期宣传没有到位，还是「玩乐」本身风格不符合帝都人民口味，1000人的场子只有七成的上座率，除了千里迢迢从南岛中陵等地赶来的死忠粉外，大部分本地歌迷都带着试探茫然的表情伫立在舞台下方，似乎要一窥这支迅速冒头的新生摇滚势力的全貌。气氛不能说冷清，但比起他们巡演的东南场次甚至西京，不可同日而语。偏偏本地乐迷占据了观众席最前端，从舞台的角度望过去，后排星星点点的灯牌显得渺弱而冷清。

柏小毛站在二楼栏杆旁，能够看到后排的“下午茶”们努力地想要往前挤，想把口中的呼声和鼓励奋力地传达到舞台上。

《人事簿》里的主打歌叫《了了凡尘》，其中有一段大合唱的“啦啦啦”。在其他城市做巡演的时候，每唱到这首歌时氛围都非常好。

柏小毛能够感受到，后排的“下午茶”们竭尽全力想用合唱的热烈声浪淹没前排的静寂，然而陌生的观众和听者就是无动于衷。她捂脸苦笑，几乎要怀疑这些人是来砸场子的。

“万事开头难吧。”

“琴客”汪凡语手插裤兜，在她身边如此说道。

“你没见过十几年前熔岩刚来元京的时候。你们好歹还有几百号观众，他们的台下可真是屈指可数了。”他转过脸，伸出手对柏小毛笑笑，“就这样，一双手数得过来。”

汪凡语近四十岁，戴着黑框镜，瘦瘦高高，看起来像个斯文的白面书生。第一眼很难让人联想到“摇滚”、“音乐工作室”。

虽然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知道「玩乐」的发展模式与「熔岩」没有可比性，柏小毛还是真实地感受到了一丝宽心。

万事开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