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切了一首又一首,动作也由易及难,谢瑞斯自始至终都跟得上节奏,舞步也流畅连贯。反而柏小毛自己,在一套动作转换的时候,左脚把右脚绊了个趔趄,被谢瑞斯扶腰捞起来笑了一脸。
她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自己也够笨拙,埋头不肯再跳了。结果旁边一位大妈拉过她:“怎么了闺女?继续跳呀。”于是,她和谢瑞斯几乎是被热情的大爷大妈们笼到了人群正中央,随着乐曲的变换改跳起华尔兹。她踩不准拍子,全由谢瑞斯领着,倒也配合得很好。到最后那群大爷大妈自己也不跳了,全都围观起了这对小年轻。
云破之时,金灿灿的阳光漫洒城墙,照亮了他俩汗津津的脸。音乐停下,周围莫名想起了热烈的掌声。他们对视一眼,瞬间都有些害羞。谢锐斯在舞台表演吉他倒是落落大方,被众人围观着跳舞还是头一遭。
前门的太阳腾腾地升了起来,鸽哨声盘旋在城墙上方。马路上车流声碰撞。四方四正的宫苑金碧辉煌。这里承载着无数年轻人的梦,也埋葬着无数失败者的心伤。
柏小毛依偎在谢瑞斯身旁,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朝阳。忽听他低声道:“小白猫,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怔了一会儿:“我以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失眠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
手上的力量紧了紧。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
“不是。”她赶忙说道,“可能还是我没有做好计划……”
“小白猫,”他打断她,“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
“……”她犹豫了一会儿,为难地应了下来。
***
谢瑞斯当天就带了柏小毛去帝都精神科和心理科口碑最好的前门医院。
他们都戴了口罩,倒不是怕被人认出,而是怕有些居心叵测的媒体知道后趁机大做文章。
到医院的时候是早上十点,已经有不少排队挂号和等候就诊的人。柏小毛自嘲:果然现代社会大家压力都很大,她不是一个人在煎熬。谢瑞斯领着她在候诊椅上坐下,大步走向挂号窗口排队。等待的过程中,柏小毛刷微博打发时间,偶尔一擡头,就能看到排队队伍里投来的关切的视线。她的眼角微热,对他扬起笑容。
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很想嫁给他。想为他做饭洗衣生孩子,看他带着娃满地爬。
她收回目光,手里的屏幕模糊了。
谢瑞斯拿着号码牌走到她身边:“文医生上午的号挂完了,下午一点半开诊,我们现在出去走走吧。”
从前门医院到静海是元京比较著名的风景区,也是柏小毛上大学时最爱来的地方。
这个上午,她一直依偎着心爱的人,跟着他从南到北,从海西到海东,过石桥仿小店,从鼓楼巷陌到朝霞斜街……中午与他一起在自己以前最爱的小吃店里吃了一直念念不忘的炒酸奶和凉拌粉皮。
她吃着吃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吧台上,心头被莫可名状的幸福感和恐惧失去的惊慌层层包围。谢瑞斯沉默地跟她一起吃完,带着返程回了医院。
上午矛盾的情绪在心理医生那里述说时到了爆发的极限,她几乎是边说边哭,边哭边说。时间持续太久,到最后谢瑞斯几乎要担忧得敲门而入。
最后她的诊断结果是:中度焦虑症。
医生开了些抗焦虑的药物,建议了一些放松方法,并叮嘱心理随诊。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各自沉默。她通红的眼睛昭示着在诊室里受到的内心煎熬,他虽心痛,一时却不知如何安慰。
路虎在离“和府花园”最近的一个红灯前停下。他终于开口道:“回家好好吃药,睡个好觉,别太担心公司里的事。”
柏小毛知道他送她回去以后会去“元京非易”加班赶EP,默默点了点头,故作轻松道:“虽然要吃药,但终于可以睡着啦!好期待喔……”
谢瑞斯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倾身抱过她,揽住她的后脑,把她的脸紧紧地贴在自己肩头。
感觉到他压抑沉重的呼吸,柏小毛轻拍他的后背,像哄孩子那样安慰他:“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哦。”
……
“谢瑞斯,”下车之前,她挑挑眉毛,“今天你帮我挂号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好想,变成你的太太。”
说完她“噗嗤”一声笑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求婚似的。
然而谢瑞斯没有笑,他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伸手为她拈去眉毛上的一根碎发。
“好,那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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