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倒抽一口气:“几点钟去的?在场地的哪个区?其他人呢,都去了吗?”
身后匆匆跑过来帮忙的其他同事也惊惶地面面相觑。
柏小毛惨白着小脸只是不停地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道这是要去哪里?”
“机场……”柏小毛喃喃,“去机场……我要去找他……”她茫然无措地站起身,脚绊在地上装烤串的袋子上,又是一个趔趄。膝头和手心的痛感终于无比分明地袭来,她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舒然气急败坏地推了她一把:“白天里还伶牙俐齿的,这种时候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你怎么去找他,自己开飞机偷渡过去?”
柏小毛已经不知道脸上温热的液体是眼泪还是掌中淋漓的血,拈着舒然的衣角拼命地晃:“然姐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最快办到签证你告诉我……”
“妞儿,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我没办法冷静!”她蓦然号啕起来,“如果他有什么事,我也不能好好活了!”
原来爱就是这样日复一日悄无声息地融入骨血。在浑然无察间,她对他的依恋比自己想的更深。
“你还不如现在就去殉情!”舒然恨铁不成钢地低咒一句,一边吩咐叶润他们联系陈佑舟,一边拨起于嘉铭和欢子等在国外的工作人员的号码。
袁芝芝几步走过来搀起柏小毛:“柏姐,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柏小毛失魂落魄地由她拉到公司的休息室座椅上,一擡眼看到CD置物架上他们第三张EP《爱唤醒》的封面,想起今天是五月六号他的生日,想起自己从国外网站上买的礼物不知道有没有顺利送达……堵在胸腔的悲鸣声渐渐化作急促起伏的抽噎,手机屏幕上实时更新的遇难者人数更是令她心惊肉跳。
袁芝芝叹了口气,蹲下身用干净毛巾为她擦拭脸上的血污。她的掌心被竹签戳了颗汩汩冒血的洞,还毫无知觉地紧攥着手机,白色的手机壳上都染了一道道的血迹。
“柏姐,暂时别看了。”袁芝芝轻声安慰。
柏小毛何尝不知道就算把那些数字盯出窟窿眼也无济于事。她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不是鸟不能飞,不是哆啦A梦不能倒转时间没有任意门,不是亿万富豪开不了私人飞机……
她突然浑身一激灵:谢瑞斯家有飞机吗?
她迅速翻找着微信通讯录,找出“Sharon”,想了想,顾不上疼痛的手,噼里啪啦地打起字来。
刚要按下“发送”,又觉得直接打电话更好,飞速地删掉,调出手机联系人。
休息室的门“咣”地一声开了,舒然大步走进来。苍白的日光灯下,她的表情凝重。
柏小毛木然转脸看向她,紧盯着她开合的嘴,呼吸都凝滞了。
“他没事。”
随着她重重吐出这三个字,柏小毛眼前一黑,歪倒在袁芝芝的臂弯。
……
醒来以后,她的视线内一片白花花的吊顶,翻了翻身,第一反应是捞手机。
似是知道她要做什么,病床旁的袁芝芝把她枕边的挎包递了过去。她费力地坐起身,整颗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手机没电了。
“谢瑞斯在哪里?”她问袁芝芝。
袁芝芝擡腕看看表:“这个点,应该在睡觉吧。”
柏小毛向窗外看去,刺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向窗台。看着快到正午的光景,他那边,应该是下半夜。
她又低头翻包找移动电源,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缠着纱布。回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掌心的伤,但她感觉不到痛。
又问:“今天上午是蛰的新单曲发布会吧?”
“嗯哪。”袁芝芝笑,“不过然姐说你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身体很虚弱,让你在医院躺两天。托福我也可以偷闲一日。”
她调皮地吐吐舌头,柏小毛也总算挤出了一丝笑容:“谢谢你啊小袁。”她摆弄着手机,接通了移动电源,捣开微信。
几乎是点开“Heroes”头像的一瞬间,眼前就密密麻麻弹出一大串对话框。
【我在,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