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瑞斯欲言又止,终还是摇摇头:“总还想和他再对一遍歌单,心里才踏实。”
他没有告诉柏小毛自己此刻心头七上八下,被莫名的不安深深攫获。又以为可能只是第一次面对十万人的场子,心里紧张,便也没有再加留意。
闹哄哄的屋子里,某些候场的汉子兑起了烟。柏小毛不习惯一屋子的烟气,便出门散风,顺便找寻陈佑舟。
杨雨杉后脚跟上来:“怎么了?你们的宝贝大主唱被粉丝的热情吓怕躲起来了?”
「顽猴上树」下午和「玩乐」几乎同时抵达飞鹊,她亲眼目睹了哭陈佑舟的迷妹队伍是怎样得疯狂。她们哭喊着“阿佑”追车,把「玩乐」的商务车硬生生逼得在体育场外绕了好几圈才终于甩掉她们。
柏小毛斜溜她一眼:“你该不会真对陈佑舟有兴趣吧?小心我告诉你家阿铮啊。”
昏暗的走廊上,杨雨杉笑得花枝乱颤:“是女人都对帅哥有兴趣啊。我只是想利用职务之便,见见活的TOP3嘛。”
她们说笑着路过又一间休息室,里头聚集着元京非易请来的媒体记者,舒然正与他们谈笑风生。大概是见柏小毛身影闪过,她探头出来:“他们几个的妆容穿搭确实过了吗?”
“嗯。”柏小毛老实应答,“现在就差陈佑舟没见着了,我去找找。”
“喔……”舒然揉了揉太阳xue,“行吧,辛苦了,等今晚过了给你们放大假。”
她看起来也很疲倦。柏小毛清楚她为这场演唱会的付出:“然姐也辛苦。”
说话间她掌心的手机震了一下,谢瑞斯发来语音消息:“阿佑说他在6号入口的楼梯那边,待会儿就来跟我们会合。”
“好哒。”她简言意骇地回了过去,一擡头发现自己和杨雨杉正走到了6号口。
不远处,陈佑舟背对着她俩,右手贴在耳侧。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应该是拿着诺基亚跟纪远舟通话,便拉过一旁刚想出声的杨雨杉:“还是去休息室等吧,我们围上去目标太大,指不定就被歌迷发现了。”
她边往回走边扭头小心张望。有那么一瞬间,陈佑舟穿着白衬衫黑马甲长西裤演出服的背影仿佛嵌在楼梯下的白墙里定了格。她突然有种他即将就此静止的错觉。
——这晚过后,她再次回想其间所有的发生,感觉这一路遇到的人和他们曾经说过的话,还有自己恍然间涌上来的奇怪念头,都如飞鹊体育场观众席防护栏上猎猎飘扬的彩旗一般,是最不祥的谶语,最精准的fg。
谢瑞斯说:“和他再对一遍歌单,心里才踏实。”——他们临演前没有对歌单,他揪着不踏实的心直到演出结束。
舒然曾说:“他一定会继续捅娄子的你信不信?”——几秒钟的鸦默雀静过后瞬间哗然的观众席令柏小毛真真切切地见识了“演出事故”。
杨雨杉一个月前对她说:“他太滴水不漏无懈可击,有点可怕。”——所以,他在台上镇定自若地说出自己的抉择,令现场包括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在内的十万多人如此猝不及防。
震惊,慌乱,愤怒。
他搅起地覆天翻,本人却静止成飞鹊舞台上、媒体通稿中最迷人的一帧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