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每天起床穿戴好后,第一件事就是摘自己新冒出的白头发。
某天,柏小毛看不过去,噙着牙刷对她说:“然姐,我推荐个Tony给你吧,染个色就好了……”
舒然伸手抓她的脸,用力捏了捏:“这是发色的问题吗?这是日益增长的陈佑舟问题和日渐流失的我的生命活力之间的矛盾!”
“啧……”许是觉得指尖手感太好,她又拉出流氓架势,手背在柏小毛脸颊蹭了蹭,“年轻真好啊。”
柏小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借住这些日子以来,她快要习惯这位取向笔直的经纪人“动手动脚”了。
舒然家里的装潢与她“肉食系”的言语背道而驰,呈现北欧式性冷淡风,入目一水儿的乳白和炭黑。刚搬来的时候柏小毛身体状况不好,每天回到住处都觉得冷得要发烧。
她忍不住怼一句:“我记得您刚见我的时候说我不年轻了。”
“啊……”舒然停手望望天花板,“确实。跟青青的手感比起来是差了点。”
“……”柏小毛登时后悔搭腔。
舒然倒忽地笑了:“还有心思埋汰我,证明你也不是太颓废嘛。”
柏小毛怔了怔,牙膏沫在嘴巴里慢慢化开。
“谢谢你然姐。”许久,她背对着她趴在盥洗台漱口,轻声说道。
舒然还在对镜锲而不舍地拔着白头发,语气随意:“所以要不要考虑签给我啊?我正愁着玩乐胡萝卜以后指谁赚钱呢。”
“……”还是别了吧。
柏小毛知道经纪人心里并不轻松,不断冒出的白发就是铁证。她经手过这么多艺人,从来没有如陈佑舟这样锤不扁踢不爆的铁板,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娱乐圈经纪工作上翻船。
……
柏小毛坐着出租车心事重重地往北郊的Studio去。
下车后她就感到些许不对劲,几道纷乱的脚步声似近又远。等她立定在马路牙上回身张望,又只见三两行人与共享单车穿梭在低矮树丛之间。
此时约摸早上十点多。为免暴露「玩乐」的官方工作间,她留了个心眼,开始绕着Studio所在的地方一通乱走。
这片区域由AB双子楼和带厂房的C区组成,「玩乐」的Studio就在B座的16层。柏小毛之前从没去过C区。
她厂房区四处游荡,听着元京的秋风刮得银杏树枝头呼啦作响。这样的季节加上举目的空旷果然令人心生寂寥。她走了好一会儿,感到周围不再有古怪的跟随,便折返,穿过道去双子楼区。
刚踏上花坛中间的碎石路,一包黑色袋装物冷不丁地朝她飞了过来,打在她肩膀,重重的一下。
之前的异样现出了源头。约摸六七个年轻女孩堵在过道,横眉怒目地瞪着她。
柏小毛擡擡眼皮,暗自叹了口气:又一次遭遇霸凌。她和帝都真是八字不合。
显然她们是「玩乐」的粉丝或者谢瑞斯的粉丝。还没等她开口,其中有个女生已经气势汹汹地快步走到她面前。在这女生抡圆了胳膊的同时,柏小毛和另一只手都攥住了她的腕子。
陈佑舟闪到二人中间,居高临下瞄着这个想动手的双马尾女生。
“陈……”双马尾的话音卡住。
“你们谁敢动她。”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冷语,却不怒自威。
双马尾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还不走?等我们报警还是寄律师函?”
袭击小分队“刺溜”一下作鸟兽散。
陈佑舟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斜了身后人一眼。
“啊……”他摸摸后脑,“你不用谢我。”
谁想谢他。柏小毛这几天虽然一直做着录人声工作的后勤服务,对陈佑舟却是避而远之的。
“就算是上次我借酒装疯的赔礼吧。”
他拐进B座,身影很快消失在柏小毛的视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