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松作息健康,一大早就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毛发,迷糊着的眼坐在沙发上,仍不太清醒的神智被宁光行李箱轱辘的声音微微唤醒。
老人觉少,段奶奶已经坐在席位上,也看见了下楼的宁光,忙问道:“小宁同学不多玩两天吗?”
老夫人不知道宁光是孙子们的租客,只记得昨天闲聊时打听到这小宁的老家还蛮偏僻的,现在以为他是要回自己家去,不免有些担忧。
宁光突然被cue,羞涩地挠了挠头,回答道:“不了,谢谢奶奶。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等会我老师来接我。”
听见是私事,段奶奶便没有再问,了然地点点头,招呼人上前来吃早餐。
“噢,那你快来多吃点,赶路怪累的。早知道这样,今天早上就煮得丰富些了。”
厨房还在蒸点心的阿姨听见了,忙探出头问老夫人是不是还要加些什么,把宁光吓得直摆手摇头。
“不用不用,您太关照我了,这里已经有很多东西了,而且饿了我会自己买东西吃,别担心我啦。”
到了段奶奶这个年纪,对和自己孙子年龄相仿的孩子就是容易心软,宁光求了片刻,她最后还是让阿姨多蒸了个玉米棒。
段嘉松一边偷听,一边小口地喝着碗里索然无味的白米粥。
段嘉松的运动细胞不太发达,即使他想黏着哥哥,大热天跟着跑出去干看也只是遭罪。
在苏祁和段嘉然的双重否决后,段嘉松只得垮着张小脸答应。
他往常的假期总会拿时间去参加各种训练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为了和哥哥出去旅游,他向老师申请把培训时间缩短了许多。
这就意味着如果没有哥哥陪着,段嘉松还得孤单地度过很长几天的假期。
段嘉松把目光移向苦着脸将段奶奶要求吃的食物塞进肚子里的宁光,心里的想法逐渐清明起来。
在意识到宁光并不会过多分散哥哥的注意力后,段嘉松对待宁光的态度好了许多,两人还时常一起讨论学习上的问题。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试探着问道:“宁光,你很急吗?”
见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段嘉松才继续开口:“你之前不是想知道我那本《费恩曼物理学讲义》在哪买的吗?吃完早餐我带你去?”
这个提议对于宁光颇有吸引力,但想到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他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半晌才犹豫着说:“我可以先问问老师吗?”
“当然可以。”
宁光拿起手机给他谈到的老师发了几条信息,对方回得很快。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宁光的眉头慢慢松开,转头问道:“那我和你去,我带着行李箱会不会影响不好?”
这都不是问题,段嘉松今日的假期时间安排有了着落,十分好说话,两人早餐后的行程就此拍定。
寻常的早餐缺席人员段嘉然在几人闲聊的间隙中,一身清爽地小跑下楼,脚底踩的鞋子崭新发亮。
应当是刚洗了头,额间的发丝还挂着些水珠,段嘉然走上前拉开椅子,看见埋头苦吃的宁光,表情诧异。
“怎么这么饿?跟个仓鼠似的。”
说着上前戳了戳宁光鼓起的脸颊,收获到对方求救的眼神,顺着他暗示的目光望去,原来罪魁祸首是他奶奶。
那还是免了,以防老人家转移战火。
“然然今天这么早就起来啦?”段奶奶语气里满是调侃。
段嘉然忽视宁光绝望的视线,笑着应道:“诶,我爹难得不拘着我,今天出去锻炼锻炼。您看,我穿的啥,还是奶奶您有眼光,踩着真舒服。”
说着段嘉然起身跳了两跳,他脚底穿的鞋子是段奶奶特意从国外给他带的限量款,老人家看见孙子念叨过几次,这次回国便惦记着带回来给人做礼物。
其实这双鞋段嘉然早已在念叨后找了代购,但为了不拂了老人的好心情,特意把旧的藏起来,穿着新鞋在奶奶面前一顿天花乱坠地夸。
段奶奶被哄得直笑,红光满面。
一旁的宁光也得以和同伙段嘉松偷天换日,拯救自己的过劳的嘴和胃。
兴许又过了一个小时,屋子里的三个年轻人也陆陆续续出门去了。
段嘉然走得最晚,拎起鞋柜上的包,回头向奶奶挥了挥手。
“奶奶,我出门啦!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章杉等人难得没有做鸽子,段嘉然到小区大门口的时候,发现一溜人竟已全部到齐了。
“哟呵,哥们儿今天来得挺快呀。”
段嘉然吊儿郎当走上去想搂住章杉,对方拍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谁跟你好哥俩,今天咱们对打,让我狠狠虐你!”
自知理亏,段嘉然摸了摸鼻头,闻言随即双手抱拳,求饶道:“杉哥饶命!”
章杉不屑地发出一声切,段嘉然忙粘上去前去。
一行人往着篮球馆走去时,段嘉然余光突然瞥见身后那个四处张望的身影,是靳介,不知他站在大门望些什么。
“干啥呢?在这儿杵着跟个呆子似的。”
轻轻一掌落在靳介的后脑勺上,竟发出如同“这瓜保熟”般清脆的响声。
靳介难得没有气急败坏,只是无措地抚了抚自己受伤的头,小声向身边的人问道:“然哥,就你一个人啊?”
段嘉然正要落下帮他抚慰“伤处”的手一顿,他自然明白靳介什么意思,瞬间没有了打闹的心情。
“嗯……快走了,他们人影都看不见了。”
靳介见他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心里惊呼两人果然闹了不小的矛盾,忙跟着跑上前,同时还不忘四处瞧瞧,这人都给约出来了,侑哥怎么还不来呀?
“嘭、嘭、嘭”
李斯:“不是,然哥,这球是长你手心了还是咋地?能不能让我们也摸摸球?”
虽然他们就是玩着打,不正规,但也不能让段嘉然一个人杵在那不停地拍球吧。
段嘉然:“啊?哦哦。”
球这才离手,被他运给了队友。
章杉皱起眉头,段嘉然明显十分心不在焉,他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好得如同和段嘉然穿一条裤子的赵亓侑今天居然不在场。
比赛已经开始,球向章杉砸过来时,他心里的杂念便消失殆尽。
“嘭!”
“嘶!”段嘉然发出一声长长地吸气声。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球打中头了。
章杉笑道:“然哥,你站球框下一动不动干啥呢?等着被砸吗?”
段嘉然擡头,透过摇摆的篮网看到高处闪亮的灯光,他竟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哪。
今天他老是心不在焉,心里明明什么也没想,却仿佛老端着事。
段嘉然看见自己队伍里另一根搅屎棍靳介,他好像也很焦虑,每隔个两三分钟就要往大门口看一下,刚才砸到段嘉然头上的第二个球就是这龟孙甩来的。
他连忙甩锅:“还不是靳介,他懒懒散散的,搞得我也没心思打球,老跑神!”
说着为了报那一球之仇,将球轻轻抛去,碰上了靳介的脊背。
后者比方才的段嘉然还懵,呆愣愣地转身接过球,优雅地投了个三分,兴奋地想耍个帅,却猛然发现大家都站着不动。
靳介:“怎么了这是?被我帅呆了?”
“行了,要实在没状态,咱们先休息一下。”
章杉好笑地说道,刚好大家也累了,纷纷走到一旁喝水聊天。
靳介走到段嘉然身旁坐下,欠兮兮地搓了搓手,观察着对方的脸色问道:“侑哥是在忙些啥吗?”
见对方投来不悦的目光,靳介怕段嘉然觉得自己爱管闲事,连忙说:“我没别的意思啊,然哥,就是你转学后几乎天天和侑哥玩在一块儿,这还是头一回见你俩分开,我关心关心。”
“不想说就算了哈哈哈哈。”
段嘉然转回头,表情早已回复平淡,无言地摇了摇头。
他怎么知道赵亓侑现在在干什么,想起以前他受伤时,对方形影不离的那段时间,现在这叫个什么事嘛?
段嘉然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感叹命运多舛,站起身来整理了下情绪,正要招呼大家继续,余光间看见靳介狗狗祟祟地迅速藏起手机。
只当靳介又在做舔狗,段嘉然没有戳破,捡起球拍了拍,说道:“来,咱们继续。”
接下来的球赛就较为让人酣畅淋漓,结束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众人皆是饥肠辘辘,交了球馆的时长费用就准备找个地方解决午饭。
门口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还有些细碎的交谈话语声,饶是正在室内等人躲避日光的段嘉然也忍不住探出头去看。
一辆黑色的机车停在不远处的道路上,车主跨坐在机身上,一双长腿稳稳地踩在地面,松了松受伤的黑色布制护腕后,修长的纤指往上探,准备摘掉那闷热的头盔。
原来是在看机车美A,看那身量,应当是个Alpha。
段嘉然顿时失了兴趣,缩回了好奇的脑袋。
没一会儿,大伙儿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段嘉然才不得不又出去面对烈日。
他恨不得举把伞打一打,可是这样做不太符合他的猛A气质,于是出门压根就没带伞,段嘉然心里的后悔被腾腾热气燃起。
靳介突然激动:“欸,然哥,那是……那是侑哥吗?”
热得不耐烦地段嘉然正想问他激动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这个称呼,立马敏感地偏头看向靳介指的方向。
太阳正挂在头顶,往哪看都不得不眯起双眼,靳介指尖的方向不就站着一个机车美A么?
透过几乎不透光的眼缝,判断不太清楚,却能迷迷糊糊感觉那个人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