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如果小白兔足够敏感，就会发现这是某种不祥的征兆，因为这代表一只饥饿的母狼呲着它尖利的牙，在择机咬破小白兔的喉咙，嚼碎小白兔的每一寸骨头，好把它整只吞下腹中来缓解饥饿感。

程筱专心洗衣服，有人推门进来她还以为是女保镖或者是其他的工作人员，进来的那人一身黑简洁干练，自带一股肃杀之气，程筱吓得手一抖，校服差点都扔了出去，好在偷眼看到那人带着遮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和一个灰色的口罩。

这么穿戴的人这一层估计也只有一个，所以程筱干净又搓了几下校服缓解紧张和压力，然后把手冲洗干净，为了省时间没有用烘干机，在短袖上擦了擦就朝秦铎雅伸出了渴望“潜规则”的手。她想认识秦铎雅，然后借机抱上秦铎雅的大腿，获得一些娱乐圈的资源，对于秦铎雅这样的大佬来说，哪怕是吃抹干净的肉骨头上面一点小小的残渣也足够程筱做梦偷着乐笑到睡醒了。

比起和狺狺的群犬争夺一块粗粝难以下咽的糙玉米面饼，能跟着一条狼捡啃干净的肉骨头不要太香。当然前提是能抱到大腿。

于是程筱竭力释放自己的魅力和善意，很坦诚的有问必答：“我18岁了，我叫程筱，秦影后，我想占用你几分钟时间，我想当一名演员，但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我……”

在程筱说话的间隙，秦铎雅走近她，摘下了那副昂贵的墨镜放到，又把脸上的口罩折叠起来放到口袋里收好，她近距离端详着程筱，秦铎雅的身上带着一股冷香，这种香气十分冷硬素淡，好像是北方寒冬时节的清晨，积雪簌簌从高高的笔直的松树的枝叶掉落，激起一团雪雾被鼻子嗅到了的感觉。她一张令人惊艳的无可挑剔的面孔凑到程筱面前，程筱不敢和她对视，视线垂落到秦铎雅饱满的下唇，秦铎雅的嘴唇微微勾起。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程筱自觉地闭上了自己的嘴，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怕自己呼出的气息唐突了眼前这位突然离自己的脸很近的美人。

“别进娱乐圈，你不适合……”秦铎雅的身体继续前倾，程筱后退一步，靠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墙壁上，秦铎雅伸出双臂，抵在程筱身体两侧的墙壁上，淡淡说道：“你的胸太大了，出不了头的。”

程筱有些拿捏不定秦铎雅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据风评说她性格很好，但是以目前秦铎雅的举动来看，显然风评并不靠谱。

……

盖——亚——盖——亚——

脑海中响起一个暴怒的男声的嘶吼，一瞬间程筱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什么剧烈地疼痛起来。

程筱的脸霎时变得煞白，她连忙问意识中的榨汁机：“发生了什么，我听见了有声音在叫你。”

榨汁机没有回答，意识中榨汁机，沙发，大黑箱子电视，控制台……种种景象在一瞬间定格然后破碎开来，显露出面无表情穿着白色古希腊女性装束端坐在神殿废墟的主神之位上的盖亚。

这时，那台榨汁机似乎不复存在了，它，或者现在应该称之为，她，真正的超级量子计算机的拟人格化女性形象如同不近人情的女性神祇，表情漠然地望向天际。

在那里。一只肌肉虬结血管贲起的强壮男性手臂撕裂了小半片神殿废墟之上的星空，在空中明灭，奋力张开五指朝端坐于主神之位的盖亚抓去，每一次明灭后，这只手臂都会更接近盖亚，整片星空仿佛难以限制住这只残臂，巨大的能量挟持着诸天星辰带着火焰和滚滚黑色烟尘从远处漫天倾泻而下，直指微尘般的盖亚，似乎要将这个坐在了主神之位上的女人彻底握碎碾死在巨掌之中。

“凡神御前，尔不可抵。”

盖亚青铜乐器一般庄重的声音冷酷地回响在整片空间中，无数晦涩古奥的符号凭空浮现，阻拦在进犯的残臂之前。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筱，也就是周始的意识和那片空间的联系被切断了。

发生了什么？

程筱的脸上露出困惑震惊的表情，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被强行压了下去，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e，重新尝试和意识中的盖亚联系，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程筱眼前的世界没有收到影响，秦铎雅把她圈在双壁之间，低头观察着她。程筱闻得到秦铎雅身上雪松的香气，暖橘色的灯光在秦铎雅的黑色风衣的布料褶皱上映出一道浅金色光带。

一切都很真实，包括秦铎雅和自己相抵的胸。

和自己相抵的胸？

程筱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丝裂隙，她皱着眉擡头望向秦铎雅，而秦铎雅的眼底深不可测，如同从崖上看到的深碧之海，偶尔窥到海底的些许痕迹，旋即消失在下一此浪潮中。

“你靠我这么近干嘛？”因为榨汁机不在，程筱的底气就有点虚，对方毕竟是这个世界的顶层，自己却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底层。如果非要比喻的话，大概就是一条沙丁鱼和鲨鱼的差别，而且是在《蓝色星球》而不是《海底总动员》里的差别。

“馋你身子……”秦铎雅低笑着，不规矩地沿着程筱胸前的轮廓描摹着。她涂了鲜艳红色的指甲在程筱的胸前轻缓地移动着，隔着程筱的运动内衣，像是在抚摸一件柔软的易碎品，并不算用力，也很难说是否令程筱厌恶，秦铎雅的脸长得好看，气质也很正派，很难相信这样的女人会在女卫生间用这样的力度和节奏做这种事，暧昧又缠绵，将指腹换成手背，沿着上半部分的曲线滑到下半部分的浑圆，顺时针，再滑回到上半部分。

其实这算不了什么，生长在北方在许许多多的大众浴场洗过澡的女孩子们都知道，当你把一个系在手腕上的小牌子递给搓澡阿姨之后，会像是一只长条木箱子一样被翻来覆去地被搓澡阿姨用粗糙的布料刨身上每一寸的表皮，那些裹着粗糙布料的手掌会用力而公式化地绕着你的胸打圈儿。如果仅仅以力道和部位来看，秦铎雅的动作比搓澡阿姨的动作更容易被接受，但事实上绝非如此，因为搓澡阿姨是名正言顺地为了钱，秦铎雅是为了不可明说地占便宜。

程筱的身体绷得很紧，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个世界实在超出她的预料，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费尽心思想要给自己找个同性的靠山，最后却被同性壁咚摸胸了。

要是榨汁机在就好了，她起码能够从榨汁机的反应中得知眼前的女人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爱人，但是榨汁机出事了，她们之间的联系断了。这让她一时不知道如何面对眼下的情况，她想从秦铎雅的脸上找到些能够印证自己想法的线索，但是一无所获。秦铎雅在狭小的卫生间里隔着衣料玩赏着自己的身体，眼底除了冷漠和傲慢就只有贪婪的占有欲，像是老男人们对青春少女的垂涎，妄图用岁月的积累为自己裹上一层光鲜的油彩，然后得尝一具少女的献身。

应该不是她。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胸部带着意味的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就令人厌憎了。程筱拍开秦铎雅的手，低头双臂抱住自己的胸想要撞开秦铎雅，却被重新按回到墙上，后背上凸出来的肩胛骨撞在冷硬的墙壁上生疼，程筱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