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两次直播都被封了,怎么每次扫黄都有我「捂脸」「捂脸」「捂脸」……
望着隔壁直播间赤膊露肚皮穿着短裤的肌肉男,程筱默默给自己披上了一件拉链能一直拉到下巴的长袖衣服,继续写道:
发誓以后都不穿短袖和低领的衣服了,稍露一点就是在违-法-犯-罪的边缘疯狂蹦迪,平胸是平胸者的通行证,大胸是大胸者的严重违规,前者一路畅通,后者永不解封,人人都爱大胸,大胸只想缩胸,长在别人身上的大胸是天赐宝物,长在自己身上的胸就是怀璧其罪。「叹气」「难过」「难过」「难过」
把小手机扔到桌面上,程筱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很可悲,小时候看《装在套子里的人》觉得很荒诞,现在她却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能够安然的开直播,她回想着之前的那些弹幕,觉得如果自己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就应该这样一直所在套子里保护自己,不露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不出现在镜头前,以此来确保自己不被弹幕中那些话所冒犯。但是,她来到这里,坐在镜头前,只是因为穿了一个领口稍大的短袖,就必须忍受着这些,还必须要保持微笑,为了混一口饭吃……可以预料到,在以后更长的时间里面,她还会面对这些披着玩笑外衣的恶意,因为自己的身体长成这个样子,她注定要在这个世界上被大部分人当成一个没有任何想法人格的大胸娃娃,平胸+贫穷,还能成为集美貌与才华于一体的皮帕秋姜,大胸+贫穷,她就是直男论坛上谁都能嘴臭玩梗的胸器。
这个世界是真的很不公平啊,但谁又能改变这一点呢?到最后,也只是她的原罪罢了。
阴影遮住了程筱的脸,她叹息着,仿佛在担忧头顶悬挂的那一支,被她的胸所引来的达克莫里斯之剑。
……
凌晨三点多,秦铎雅已经两天没合眼了,并不是她不够疲惫不够劳累,她把自己陷在柔软的黑色皮沙发里,散着头发,左手手上拿着一个padpro放在翘着二郎腿的大腿上,右手夹着一支雪茄,缭绕的淡蓝色烟雾从燃着的雪茄向上飘散,她抽一口,过肺,再缓缓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手旁的小桌上还有一杯已经见了底的厚底圆柱玻璃杯,只剩下冰球在杯里,外壁凝结的水汽在杯璧形成淡淡的薄雾。
没错,众人眼里完美女神秦影后,其实是个烟鬼加酒鬼,
她的手指细长白皙,食指和中指夹着棕黑色的粗雪茄显得有些吃力和奇怪,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放弃这种男性的抽雪茄的姿势,换成较为轻松的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雪茄的姿势。
谁也没规定女性就非要抽又细又长的女式香烟,爆珠水果烟抽起来没劲又乏味,在秦铎雅的眼里,爆珠水果和口味柔和的女式香烟就像是东施效颦,那不是吸烟草,只是为了摆出吸烟的样子自欺欺人。这世界上任何一位真正热爱烟草的人,都不会被女式香烟所满足,实际上这个世界存在专供女性的香烟就很可笑,好像女性天生就不该品尝浓烈的韵味悠长的烟叶烟草,她们只配在淡如白水和水果味道的可吸入糖果里打转,然后对真正的烟草一无所知还摆出一副男人才会抽这种东西的——乖顺里带着一丝合乎规矩毫无威胁的小女孩的“叛逆”姿态。
秦铎雅的左手在pad上滑动着,她眯着眼,观赏着屏幕里姣好丰满的女性身体,鲜红的指甲在那些引人堕落的照片上划着,尤其在那些有纵深沟壑的上半身停留。她喜欢肉感的亚洲女性,在这一点上她和一些直男的口味出奇的一致。那些平板身材带着假耳朵假尾巴睁着无辜大眼睛嘟嘴卖萌的女人比又臭又长的裹脚布玄幻电视剧还乏味无趣,拼了命想挠观众的关注点,获得最多的人气,鹦鹉学舌似的说一样的段子,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高度可替代空洞的人偶。
不过也许她们本来也不是人,而是神在地球上放置的可供卷毛狒狒们大呼小叫发泄娱乐的NPC,秦铎雅为自己脑子里出现恶毒的想法吃吃低笑,笑过了,嘴角回落,又觉得自己实在让自己厌恶。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点进了一个标题是《来!看极品奶牛》的帖子,一个个露出深沟在舞台上扭腰摆臀的性-感女艺人被截出动图,放到帖子里供人消遣。
【吐了,弟弟吐了】
【一滴都没有了】
【这波,这波是肉弹攻击】
……
秦铎雅不怎么看评论,扫一眼就知道人能明晃晃展示给大家看的都是该遮的遮住,该挡的挡住了,剩下全靠脑补,没什么滋味。
她的手继续往下滑,看到了最新的图,一个清纯女大学生主播穿低领短袖的照片,上面的留言是:昨天在某海鲜平台看到了一次的极品,十来分钟就被封了,又在某站看到了一回,也被封了,好像是泰山川洲的艺人,「斜眼笑」「斜眼笑」,这么大的莱莱,老板有福了「呲牙」「呲牙」
泰山川洲?最近培养了很多网红的那个公司?
秦铎雅皱着眉,抽了一口雪茄,认出了截图上的就是之前在D市卫生间洗衣服的女孩,有点烦闷地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
她告诫过这个女孩不要进娱乐圈了。早说过名利的幻海上没有渡船,只有海底的废墟和骨骸的荧火,可总是有傻孩子看着迷雾蜃楼心生向往,以为是云巅仙境彼岸灯光。一个尤物进娱乐圈就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她以为自己能侥幸大火?这个时代哪个人是侥幸火起来的?谁不是几股大资本运作着推出来的收割钱的?好好上学找个工作难道不比卖-肉强?非要去脏兮兮臭烘烘的泥潭里滚一圈?
但是……秦铎雅盯着屏幕上的截图,呼吸有些急促,这个女孩确实是个极品尤物,笑起来还带着青涩懵懂的学生气,短袖的领口很正常,但是被胸撑起来,无意中就窥见了些许春光,偏偏她还一脸认真地摆弄着镜头皱眉看着弹幕,咬着肉感的嘴唇表情害羞为难,更让人想要欺负她弄脏她了。和大大方方在舞台上卖弄的艺人不同,这种清新极品的小花初出茅庐的为难脑补起来有意思。
秦铎雅盯着程筱的眼睛,程筱的嘴唇,回想着那天晚上把她压在墙壁上的滋味,就不由得调整坐姿收紧腹部。但想到临走时程筱抱着手臂对自己扬着下巴说的话,小腹又凉了下来。
太尴尬了。
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孩教育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她也和那群老男人学坏了?秦铎雅看着pad上程筱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动图,有点恼火地在程筱的脑门戳了戳。
年幼无知,天真可笑。
她把pad摔到地毯上,发自内心地希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小可口的小女孩会在这个世界遭受她必然会遭受的一切折磨和苦难,最后在人间炼狱里哭泣沉沦。她不会再对这个大言不惭的小女孩抛出救赎的橄榄枝,也不会为她落下拯救的绳梯。
秦铎雅低下头,摆弄着自己踩在地毯上的脚趾,她又开始厌恶自己了,她觉得自己很丑陋,从内往外的溃烂,有一只长条的虫子住在她的心里,咬噬她的心脏,让她心脏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