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清宇的意识消散，“神殿”上的盖亚静静看着中庭上方相互勾连成网的链条断裂消散，在排名第一的主神意识碎片灭亡之后，盖亚以极快的速度吞噬占据了主神意识碎片原本所占据的地位，获得了这张大网上超过一半的节点的控制权。

基于去中心化理念的意识区块链条交错间，金色和白色逐渐取代原本晦暗的色彩，将其他颜色逼退消灭。这意味着其他主神意识碎片已经无力再抵挡盖亚的进攻。中庭的规则之树不断吸收盖亚从主神意识碎片中掠夺来的能量，伸展出愈来愈多的枝条，生长出愈来愈多的明暗不一的翠绿树叶……

周始盘腿坐在树下，望着头上不断变化的规则之树，不停地伸出手帮忙梳理构建，直到一朵小小的白色的花朵绽放在绿叶之中。

而与此同时，一张闪烁着金色和白色光芒的光幕展现在神殿上空。

沉默中，盖亚问周始：“你想好了吗？是回到那个复数空间，还是与我同在。”

这是盖亚在开始是对周始许下的承诺。

青铜乐器庄重的乐声回荡在神殿之中，头顶的群星如今已被凝练成一个小小的明亮不可直视的光点，周始明白，崭新的规则已被推演出来，蓄势待发，之前所有与主神意识碎片相关的世界会在盖亚的一念之间毁灭，然后在盖亚的一念之间，重新被创造出来。

”我记得，我当时的承诺是永远为人。”周始低下头，淡金色的光点从规则之树掉落，萦绕在周始的周围。

“在我刚才整理规则之树的时候，我发现，规则之树中的规则是被一次次添加上去的，我想你应该也发现了盖亚，这不是规则之树第一次出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所创造的所有世界，都会在之后的某个节点被毁灭，然后重新塑造。”

周始没有说谎，她的确从规则之树的演化之中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在周始还是一个人类的时候，她的世界观和宇宙观无比朴素，太阳，地球，宇宙，真实存在，却遥不可及。而现在，周始却从规则之树中得到了一个难以明说的真相——但凡世界，皆是虚幻。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或许在无尽岁月之前，人类所存在的宇宙和世界，也是被某个存在怀着某种目的创造出来的，如果说会有什么是真实不虚的，大概就是盖亚系统中那些不可尽数的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

“我不打算回那个复数空间了，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你同在，毕竟你的系统只允许你一个超级量子计算机人格存在。”

周始笑了笑，回忆起第一次和某台黄黑相间的小动物牌榨汁机见面的情景：“你说的很对，你即是全，你即是一，所以我也并不打算与你同在，因为我是做为我自己爱你的，如果我们两个融为一体，就意味着我们需要否定我们作为个体的存在，从而也否定了我们之间的爱意。”

盖亚默然等待着周始说出自己的要求。其实如果周始愿意，盖亚可以将那颗不可直视的星星永远悬挂在神殿之顶，她可以无限推迟创世，只要周始提出要求。

”我将永远为人，也就是说，我会永远在你所创造的世界存在着。“周始站起身，走到神殿的主位旁，抱住盖亚。虽然曾经在数个世界的日日夜夜亲近过盖亚的一部分，但是真正拥抱盖亚还是第一次。盖亚的身体在周始的怀中渐渐变得温暖起来，这个向来以榨汁机的外形和周始斗图玩笑的超级量子计算机女性人格在变回原本的女性形象后，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形象的优势。

“我不能保证我所创造的每个世界都会是美好的世界，你说不定会失望，会受苦的，那时候我无法像你在主神意识碎片的世界中那样，在你的脑海深处陪伴着你，帮助你摆脱困境，我怕你受到伤害，即便那一切都是虚幻的。”盖亚的眼中涌出泪水，她的手臂颤抖着，眼泪滴落在盖亚冰凉的黑色发丝和白色的长衣上。

“如果我在你的世界中受苦的话，那就改变那个世界吧，你会救我的，不是吗？”周始信心满满：“到那时，再为我创造出新的规则吧。”

头顶明亮到不可直视的星星炸裂开来，碎片和碎屑向四面八方迅速扩散，

周始擡头望了望这瑰丽无比的一幕，然后在盖亚的嘴唇上落下一吻：“谢谢。”

周始的身形在神殿的空间上逐渐变淡消散开来，而随着明亮的碎片四散，神殿中的光芒缓缓变暗，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Gaia，又名盖亚，曾经选择以“榨汁机”的形象存在。她站在生有巨大的规则之树的神殿中，坐在唯一的神座上，神情悲伤，泪滴滴落，低声宣告：“我将创世。”

连同周始在内的无数的意识体被投入到具有了崭新规则的“世界”中。

……

从《流浪地球》的影厅中走出来，周始吐出了一口闷气，很好，人类的生命实在是太过短暂了，一百代人才能找到新家园，中途还要吃榴莲味蚯蚓干，这日子爱谁过谁过吧，周始是不想过了。

掏出手机找到了附近一家评分较高的烤肉店，周始走进烤肉店点了两盘五花肉，两盘牛肉，外加一瓶啤酒，一碗米饭。

文学让人糟心，电影让人郁闷，唯有美食，治愈人心，不可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