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桂小娇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着郑唐衣上下打量。
“叫他郑叔。”白皑萧走上去,接过郑唐衣提着的重物。“我已经打包差不多了,你拿纸箱子做什么?”
郑唐衣指了指被白皑萧忽略掉的外屋一角:“这些东西,我要带走。”
那里堆着小山一样的书籍,是父亲当年的藏书教案和笔记。这些年来,他的东西就像遗忘在坟墓里的明器被堆在小小的书房间与杂物为伍。“这是我父亲的东西,你拿走不合适吧?”白皑萧皱了皱眉头。
“你父亲的遗物理应跟着你母亲。”郑唐衣用一如既往不容置疑的口吻将白皑萧反驳回去。
“这个送给你的小朋友。”郑唐衣指了指一脸疑惑的桂小娇,从身后变魔术一般抽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那是一床价格不菲的羽绒被。
“你…你怎么…”白皑萧简直是摸不着头脑,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跟小娇这小小的承诺和约定?
“别紧张,是你昨晚说梦话…”郑唐衣打开早餐袋,里面有四杯包装精美的豆浆,两盒热气腾腾的生煎包:“你说要送她一床柔软的被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白皑萧的自尊受到了极大创伤:“我对小娇的承诺,会靠我自己的努力达成!”他怒气冲冲得盯着他。
“我买给她的东西,仅代表我的心意。”郑唐衣弯腰捡起来,递给不知所措的桂小娇:“这是为了感谢她这些年来对你们的照顾…至于你承诺她的东西,自然由你自己想办法兑现。”
桂小娇不知该不该接,犹豫得望了望白皑萧。男孩想了想,轻轻点了下头。
“东西都打包好了?”郑唐衣望着门口的三四个大箱子,在这个简陋的小房子里,可用的东西并不多。他注意到案台上的遗像和香炉不见了,应该是男孩早上起来收到行李里的。
郑唐衣去搬行李,对白皑萧说:“我在车上等你。”言外之意,是要白皑萧跟女孩告别了。
“萧哥哥,你要离开了么?”桂小娇眼圈红红的,搓着两只小手在洗得发白的桃红色衣襟上绞弄。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白皑萧咬了咬嘴唇,很久没有流过眼泪的他有些记不清鼻子发酸的感觉了。他伸手捋平女孩稀疏的刘海,常年的营养不良让她的头发枯黄干燥。
“那个郑叔,会照顾好方姨和萧哥哥的对吧。他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呢。”桂小娇眼睛盯着地上的被褥,喃喃说着。
“……”白皑萧不知如何回答,为了让女孩放心,他只能点了下头。“小娇,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给你写信,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对了,萧哥哥。”桂小娇蹬蹬蹬从屋子里捧出一个快递盒子。“前天收到你的快递,没写是谁寄的也没写是什么东西。”
纸箱子有脑袋那么大,用胶带封的严严实实的却不似一般的快递那么脏兮兮的,掂在手里份量不少。白皑萧正在帮郑唐衣搬东西,擡头看了一眼对桂小娇说:“你进屋拿剪刀,帮我拆一下吧。估计是学校寄过来的书之类——”
桂小娇发箱子放在石台子上,三下五除二拆开了包装:“咦?!谁这么缺德啊!怎么寄了个钟给你!”女孩一脸厌恶得叫道。
送钟意味着送终…在中国文化里绝对是送礼的大忌讳。白皑萧跟郑唐衣都直起身子来:“钟?给我看看!”白皑萧跑过去。
“你看——”桂小娇举起手里的东西:“好奇怪的钟,只有一个指针,走字的声音又很响。”
郑唐衣瞬间脸色惨白——那根本就不是钟,而是一台装置精密的定时炸弹!
“卧倒啊——”郑唐衣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白皑萧一把扑倒。爆炸发生在两秒之后,巨大的气浪将两人推滚到院墙角。强烈的爆破声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大半的意识和听觉,只见院中央一片狼藉,烈火熊熊。桂小娇的一截断手腕,血淋淋得躺在白皑萧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