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千魔殿的正殿中见到这个男人,一身白衣,黑发披散在肩头,精致的面孔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直到离去,慕容紫英留给他那悲怆到空洞的眼神,至今无法磨灭。
从那时起,他开始好奇,究竟是怎样的自己,可以让这样一个看似沉稳如山,实则如剑锋般刚毅的男子刻骨铭心到如此程度。
而自己,又是为何在匆匆一别之后,心中就再也没有摆脱那个影子。
难道就因为同沧澜别无二致的脸孔吗。
对于沧澜,纠葛了太多的情感,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在时间的酝酿下,已经胶着到一个自己都无法分辨的状态。
所以也许其中混杂了些许的情意,才被埋没的不见踪影,更可况当年,那个天界骄子用一种更加决绝的态度将所有理不清的情愫全数弃于身后。
即便潇洒如他,也无法做到的决绝。
沧澜离去时,自己是否后悔过,悔的又是何物……千年的岁月当真冲散了太多记忆,如今回想起来,似乎只有迷雾般模糊的轮廓,再往里些就再也看不清楚了
简陋的山洞,冰冷而潮湿,从来都是淡定自若的脸上,透出的是在睡梦中都无法遮掩的疲惫,衣衫上凌乱的痕迹比比皆是,早已凝固的血色与破烂的衣角让慕容紫英看上去前所未有的狼狈。
只是这别样的凄楚也给男人带来一种别样诱惑力,因为自己的心在看到他的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平静过。
据万历说,几乎没有休息的慕容紫英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又攻下两阵,只是这次,他无法再全身而退。
“属下无法入阵,慕容公子又不肯多言,但是从他身上斑驳血迹和气息来看,应该是伤的不轻……着实是太拼命了点。”面对玄霄的出现,万历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依旧毕恭毕敬的应答了问题。
能让一个原本及其鄙夷异族的高级魔族,说出那些话,玄霄皱了皱眉,当真如焱所言,他究竟勉强自己到何种程度……
指尖停留在距离那人面庞分毫之处停下,不知为何不肯再靠近,玄霄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只有眼底泄露出一丝茫然。
如此这样,看着受伤的他,竟是那么熟悉,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中,曾经有过的疼惜却是清晰的传达过来。
那种明明知道,却无法抓住感觉再次用上心头,让玄霄莫名的烦躁。
慕容紫英平稳的呼吸下,这种烦躁迅速消退下去,明明就在眼前,却不敢去触摸的小心是他从未遇见的,慕容紫英陷入深眠,若他此刻睁开眼睛,一定会看到,玄霄带着柔软的眼神,是怎样熟悉的温柔。
睡梦中无意识的轻动,让近在咫尺的两人终于走到一起,玄霄眉头一皱,慕容紫英的体温低的有些厉害。
也许是感觉到脸上丝丝暖意,慕容紫英微微转醒,本来以他的修为,就算是玄霄,如此靠近也应早已警觉。
过于透支体力和精神的慕容紫英只剩下本能的防御,而他的身体是如此熟悉这个男人的气息。
只一片刻,眼神便恢复清明,而那其中的朦胧也在瞬间变成了防备的疏离,坐起身来的同时,慕容紫英下意识拉开两人距离的动作,“你为何会来?”
玄霄挑眉,似乎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另一层意思,“我为何不能来?”
“重楼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更何况关乎于他的属下。”慕容紫英摇摇头,语气笃定,“倘若你出手,封擎现在早该在冥天殿中疗伤了,何需我在此?”
尽管不清楚原因,但是他就是知道,此刻玄霄应该跟重楼一起,不该出现在此处。
意外的,玄霄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多语,两人一站一坐,无言以对,气氛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山洞中光线黯淡下来。
慕容紫英望了望洞口,眼波微动,随即转过身,拿出备好的夜明珠,没有完全恢复力气,捧着夜明珠的手指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玄霄心中一软,脸上的愠色自然消减无踪。
不算微弱的光线无法覆盖整个煽动,没有夕阳,没有黄昏,魔界的夜晚白昼,总是交接的迅速干脆,就像那人,一不小心没有抓住,就这样把他弄丢……再也找不回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倔强很多时候并不讨人喜欢。”慕容紫英过分苍白的脸在玄霄眼中越发的刺目,一把抓过慕容紫英的手腕,缓缓将度气过去,传承了魔神之血的他拥有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早已超出仙魔之力的范畴。
更何况两人之间……那始终存在的羁绊。
即便如此,玄霄还是小心控制,毕竟是凡人的躯体,承载过多也是负担。
泉涌一般精纯的力量在经脉中游走,冲破阻塞修复伤处,慕容紫英并未排斥,闭上眼睛,清除杂念,引导着这股力量游走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