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笑离点头，“是她，本来是一定要你们见见的，但我刚刚改变主意了，去或不去都随你，反正要一起面圣的，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到时候再说。”

方梓庭却坚持，“我去，我现在也想见见她。”

只有一盏摇曳烛火的房间，宫妍雅坐在躺椅上，一边抚摸自己没有起伏的肚子，一边面色温柔地唱歌。

歌词的内容大家都听不懂，但听调子，应该是某种地方特有的摇篮曲。

方梓庭站在她身边很久，她连眼珠子都没转过来看他一眼，他知道，那平坦的小腹中有一个意外孕育的小生命。

他本来就对宫妍雅不讨厌，甚至因为当初在缥缈学院的相助之恩，他曾经是感激她的，若不是宫妍雅后来对花倾诺的态度过分恶劣，他其实很愿意同她做朋友。

疯了，应该也不会再心心念念想要伤害花倾诺了吧，疯了，她应该就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娇蛮小姐了吧。

一个一心只挂念自己孩子的母亲，方梓庭觉得，她值得更好的对待，即使这个孩子的到来意外而荒唐。

恻隐之心动了一下，于是他走到她身边，努力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用很认真的态度对可能听不清他话的女子道：“小雅，以后让我来照顾你们吧，这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宫妍雅歌声停了一瞬，然后又继续往下唱，调子有点发抖，方梓庭却已喜形于色，“小雅，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对不对？你也愿意让我照顾你们母子对不对？”

高兴的样子，让站在窗边的蓝书晴神色微黯。

云笑离却带着玩味的笑容扶住她肩膀，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着急。

他对身后站着的侍从示意，侍从端着药汁推门进屋，走到方梓庭的身边。

“方公子，这是宫小姐每日必饮的安胎药，你要亲自喂她吗？”

方梓庭轻咳两声，压下不适，点头答应。

无论大人怎样，孩子总是无辜的，他心里矛盾的同时也微微有些柔软，挣扎之后下定决心，对大人再复杂的情绪也压不下对新生命的喜悦。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是他的责任，将来也许还是甜蜜的负担，他愿意对孩子好，因此也愿意对孩子的母亲好，尽管是因为这个母亲的荒唐他才来到世上。

不过，他忘记了，孩子的母亲从来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就算她如今已经状若疯癫。

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宫妍雅，在他端着药靠近的时候突然露出狰狞的神色，猛然站起，挥手打掉他手里的药碗。

药碗掉在地上碎裂开，药汁溅了一地，染黑了方梓庭浅色的长袍下摆。

方梓庭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宫妍雅表情木然地重新坐下，又开始哼唱她一度被打断的摇篮曲。

窗外，蓝书晴表情愕然，而云景浛则侧目看向自家弟弟微笑的表情，因为太了解，他明明白白看出了那微笑底下的嘲讽不屑和残忍。

152.尘埃落定

“她这是真的疯了吧。”云景浛觉得有可能是他自己疯了。

云笑离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些，“你说呢？”

云景浛按揉发疼的额角，就是这样，自家小弟这是要回归本真啊，可他原本的性子可一点都不可爱。

“我看她像装疯，只听自己想听的，遇到不顺心的还会发脾气，这是料定了没人会拿她怎么办呢，还是她真的已经不在乎了？”

“景浛可知摄魂术这东西的本质？”

云景浛摇头，他自然是不知的。

“摄魂摄魂，首先这魂得是自己的，摄魂的人钻了空子，说那魂想听的话，让魂的主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就是摄魂。所以，你说她是疯了没疯呢？”

“哦，原来就是有选择地疯。”云景浛听得一阵头大，“没想到，这年头连发疯都是个技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