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多事的夜晚
白君漠每走一步,伤口钻心的疼就让他身上疼出一层冷汗,人还没到门口,身上的亵衣亵裤已被冷汗浸透。
月清川起身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已然湿透的后背和脚裸处渗出的猩红血迹,心疼道:“你现在这样是要去哪?”
“回宫。”
“宫门早就已经下钥了,你如何回得去?”
“那我也不想跟你呆在这里......看见你就让我觉得恶心。”
白君漠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听的月清川心脏搅在一起,就像是被人在心上浇了勺烧的滚烫的热油般缩着疼,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厌恶自己。
月清川迟疑了好一会,哽着声音道:“殿下既不想再看见我,我出去就是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离开,等明天天亮了,我让人送你回宫。”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外面的风雨下的正大,房门被拉开的瞬间冷风猛然灌入,激得白君漠一个哆嗦,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赌气般一瘸一拐冲进了雨里。
见他固执地冲进雨里,月清川一时气急,紧随其后跟了出去,不管不顾,将人一把横抱起来就往回走,动作强硬近乎粗鲁,全程黑着张脸,他气自己刚才鬼迷心窍的趁人之危,气白君漠的狠心无情,更气他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穿衣袍,不着鞋履就这么跑进了雨里。
“月清川,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任白君漠如何推打月清川的胸膛,他都无动于衷,直到将人放到了床上才沉声道:“等会天亮了,我会让人送你回去,你现在哪都不许去,在这好好睡觉休息。”
白君漠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肩膀被人死死扣住且按在床上无法起来,这种被人突然钳制强迫的感觉让他心里恼怒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害怕。
“放开我。”
“你再挣扎不听话,我可不保证一会会不会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月清川说着,垂眸看了眼白君漠因大幅度挣扎而微微露出的胸膛,言语里皆是装出来的恐吓和内心真实的隐忍和煎熬。
“月清川,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好好休息。”
“月清川,你在看什么......无耻!”
注意到月清川的视线,白君漠低头看去,看到自己不小心露在外面的肌肤后心里的愤恨羞耻愈加浓烈,擡起手狠狠给了月清川一个巴掌。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可怕,月清川脸上迅速红肿起来的掌印鲜明刺目,白君漠突然怔住,看着他嘴角的鲜红血迹隐隐后悔着自己的冲动,停在半空的手微微颤抖着。
嘴角的血液已经流到了下颚,月清川呆僵了一会后慢慢伸出舌头,舔掉了嘴角的腥涩血迹,别过脸在白君漠看不到的角度自嘲一笑,眼里渐渐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守着,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离开的背影略显仓皇,负手关上房门的瞬间,身体脱力般顺着门板滑落跌坐在地。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本意是想好好照顾他弥补他的,可为什么越做越糟,自己刚才都在做什么?趁人之危,蛮横无理,威胁恐吓,每一件,都足够白君漠杀他千回百回了,他不怕死,可为什么心里堵得这般难受,几乎快要窒息。
月清川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能窝囊,擡起手在白君漠打过的脸上再给了自己一巴掌,寂静的夜里,清脆响亮的声音格外清晰,听见争吵出门查探的管家远远瞧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后转身回了房间,嘴里喃喃着:“孽缘呦!”
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白君漠心脏颤动了一下,隐隐有些刺痛,就像是有根针突然扎进了心里,一下一下刺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想将针拔掉,却又怎么也找不到那根刺入心脏的罪魁祸首,只觉得那里疼的让人不舒服。
藏剑山庄的祠堂里,容笙身子跪的笔直,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管家心疼的守在一边,生怕他身子受不住有个意外。
也怪自己,一个没留神竟让小公子趁机溜了出去,少庄主心焦地寻了一天,派出去寻找容笙的家仆更是去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夜里子时,才见容笙满面春风,欢欢喜喜的回了家。
见容笙安然无恙,容霖揪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却也被气得够呛,晚饭都不准容笙吃,直接让管家带来了祠堂,不跪够十二个时辰,不准起来。
说是罚容笙,却暗地里让管家拿了软垫,并故意装作没看见的让管家偷偷装了好些容笙爱吃的点心去了祠堂,自己则藏在容笙看不见的角落梗着脖子,腿都要站麻了,盯着容笙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坚持不住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好及时赶过去。
管家看了看角落里的身影,暗自笑笑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罚的到底是谁,外面的风雨可比这祠堂冷的多。
容笙自知有错,被哥哥罚跪祠堂也早有心里准备,并不觉得冤屈,只是这出去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这会饿的是前胸贴后背,实在有些忍不住地悄悄四下看了看,嘟着嘴皱着眉头委屈道:“刘伯,我好饿!”
管家低头笑笑,这小子总算是开口了。
“喏,刘伯给你带了你爱吃的栗粉糕和桃花酥,赶紧吃,别让人看见了。”
管家说着,斜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身影:“快吃吧!不够了,我再去给你拿。”
“嗯,够了够了,谢谢刘伯。”
容笙边说,边将刘伯手里的糕点抱进自己怀里,一块栗粉糕囫囵塞进嘴里,须臾,似是噎着般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道:“有没有茶啊!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