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a,救还是不救?”god在耳麦里询问。
周意并没有说话,她揽紧因疼痛一直在呜咽的乐雅,默默跟在丁志森派来领路的保镖后面。
救还是不救,这和生还是死同样是个高尚且复杂的问题。
救了,今日计划毁于一旦;不救,一个无辜少女则陷入深渊,或因悲苦惶惶终日最后自裁,或痛恨他人心生埋怨选择报复社会,又抑或是依附痛苦成为罪犯的爪牙。
可惜,周意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回应乐雅的请求,进入休息室后,直到将她扶在小沙发上,她才出声挥退带领他们的保镖。
“我要帮这位小姐处理伤口,请你出去。”
她语气是盛气凌人的,那保镖听了心有不满,活动着下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眼神警告乐雅,仿佛在说“你小心点”。
乐雅一直瑟缩不敢擡眼,听到门被扣上的声音,她立即仓皇起身,也不顾周意的西装外套就这样掉落在地,她猛地跪在地上抱住她的小腿。
“求你救我…求你救我!!我不想留在这里!”
她哭得声嘶力竭却压抑,并不敢扬声,只好死死咬着唇克制因恐惧而颤抖的身体。
周意慢慢扭头,视线缓缓从上而下落在她仍就不断冒出艳红血液的手臂,丁志森那一叉子完全没收力,以至于现在伤口深刻见骨,娇嫩雪白的肌肤衬得那三个洞愈发漆黑。
god通过她的戒指看得一清二楚,幽幽说道:“真可怜啊。”
她真想骂一句多嘴,好在忍下去,须臾,她动动膝盖挣开乐雅卑微的祈求。
她冷漠道:“很抱歉小姐,我只是助理,请你放开我。”
“为什么不能救我!”
她语气无情又死板,乐雅听得直觉喉咙都像被掐住了。
她不敢相信她居然见死不救,于是崩溃大吼:“你知不知道我会死的,我会死的!你救救我啊!我求求你了!”
她哭泣着擡头,映入眼帘的西方人面孔硬挺而深邃,翡翠般翠绿的瞳孔冰冰冷冷,如平静湖泊般古井无波。
无动于衷。
这个女人还是无动于衷!
乐雅没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她彻底崩溃,泄了气坐回地上,她真是天真,能和丁志森那群禽兽一起吃饭的能有什么好人。
“我帮你清理伤口。”周意转身去找药箱。
然而背上却忽然传来闷重的撞击感,纸巾盒咕噜噜滚落在地,她缓缓扭头看向歇斯底里的始作俑者。
乐雅怨恨与痛苦一同涌上心头,处于极度崩溃状态中的她完全不顾稳住情绪这种事,她只是恨恨看着这个女人。
“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别来假惺惺!”她指向大门,“你滚,你滚啊!”
周意平静地看着她发泄,恍惚间看到和她一样很多饱受折磨的女性,她们有可能在外面做着光鲜亮丽的女星,也有可能正在她还没踏足的未知地下两层。
她管不了那么多人。
最终,她弯下腰,捡起外套帮她裹紧。
“你的伤口急需处理,记得把自己收拾好。”
“不用你假好心!”乐雅愤怒地瞪着她,却又因为赤/裸被裹住而不自觉流下温热的泪水。
猝不及防的瞬间,周意展开双臂将她抱在入怀中,确保她光/裸的身体彻底被衣服包住后,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你!”乐雅瞳孔骤然放大,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已经抽身而退。
过了好一会,她脸颊下落下两道怔忡的泪。
那滴泪凝聚在地毯上,浑浊液体里深藏着人世间最恶带来的悲哀与无助。
乐雅听到她说:“抱歉。”
语气是那么悲哀、又无力,就好像她被毁掉的人生,已经无力挽回。
周意出了门,绕开保镖到八楼的阳台吹风。
不得不说碧翠斯这张脸很好用,在楼道里看守的保镖再谨慎小心盯着她,但还得给她让开路,恭恭敬敬一句话不敢说。
god询问:“真不救?”
周意轻轻嗯了声,没有多说。
“你还是一如既往理智。”god也不知是夸赞还是讽刺,话头抛出来后,气氛有一刹那沉寂压抑。
god是个讨厌沉重话题的人,很快调笑道:“丁志森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打算亲自迎接的卢卡斯沃伦现在已经被五花大绑送回意利了,要不是我身为后勤人员,不然也想来看好戏。”
这的确是一场好戏。
“我看你就是手痒想打架。”周意懒洋洋靠在栏杆上俯瞰南安的商业中心,眼角没一丁点笑意。
真的卢卡斯她动用高见阳的关系用私人飞机送回去了,还有几个小时就能落地,他一落地,窦真那边估计就会收到消息。
所以,查旗舰的时间只剩下五六个小时。
“你说,丁志森想要听话水做什么?”她疑惑问道,同时拨动食指上的戒指转动一圈,对着丁志森的办公室射出两枚小型监听器。
他要买毒品、手木仓不奇怪,这个听话水就有点突兀。
听话水能用到什么地方,无非就是审讯、掌控两个用处,她很快联想到蒋月还被他们藏着呢,所以是要给蒋月用的?
“不一定吧,沈宙那边已经搞定了。”
god那边传来极低的笑声:“看来那家伙真的很想要卢卡斯的货呢,沈宙就是给出个引子,他二话不说就要带他去地下二层。”
“这么轻易?”周意有点不太敢信。
旗舰会所目前确认贩毒、情/色交易、贿赂高官这三件事,她甚至觉得还有赌博等以及可能有更没道德底线的事存在,丁家兄弟既然敢做这些,就绝然不是简简单单的生意人。
起码不会随便把肮脏事展开给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生意对象。
毕竟,和窦真搭上关系的人,都可以称上一句——老奸巨猾。
god无所谓道:“不管有什么阴谋,等会就见分晓。”
“行。”
周意忽然直起身子,微微探头看向楼下正停下的一辆辆低调豪车,也没有犹豫,她扭过身,继续扮演着刻板冷漠的碧翠斯。
她找回原来的房间,正好碰上沈宙假扮的卢卡斯,于是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不茍言笑牢牢跟着,就像一个合格的透明人。
丁志森只是看了她眼,很快移开视线转回沈宙身上。
“卢卡斯先生,您既然说想参与我其他的项目,那么今天晚上我就带您好好了解。”
沈宙懒洋洋哼笑:“现在不行?”
“这会都在准备呢,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先泡泡温泉休息会。”
“也行吧。”
沈宙好脾气应声,几不可查和周意交换个眼神,两人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戒心与警备。
搞这么大阵仗,倒要看看地下两层究竟藏着什么。
泡完温泉,丁志森又派他的助理安悠带他们逛了逛南安的著名景点,吃顿饭,等到晚上八点,好戏正式开场。
他们如约来到地下一层的入口,出电梯后首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摆放着躯体交裹纠缠的石膏像,壁画大多是欧式油画,无一不是大胆而色/情,几乎将这地下一层在做什么摆在了明面上。
周意表面目不斜视,实际早就将这里情况都记在了心里。
和上面八层不同,地下一层的保镖更多,每米一个,长长走廊走完,细算下来共有十二个保镖,头顶上共有八个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
走廊尽头是座金色拱门,丁志森在推门之前,神神秘秘递过来几幅面具让他们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