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丰哥,外乡人都睡过去了。”
罗慧小心翼翼敲响二楼的房间,哆哆嗦嗦说了句话。
紧接着里面很快传来动静,门啪嗒一声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牛皮手套的年轻男子推门出来。
他长得清秀有余,普通更多,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书卷气十足,但说出的话却异常冷血。
“叫吴军他们过来把人都绑祠堂去,趁雨还没停赶紧处理,警告他们不要留一点证据。”
“吴守会帮你们。”
“…..好….好…..”罗慧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房间里面,但在吴丰关门前,吴丰弟弟吴守走出来后,她余光仍然瞥到里面的场景。
偌大的屋子像她记忆中快要模糊的化学教室,培养皿、酒精灯、显微镜、长颈漏斗…..应有尽有,这些东西在长长的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还有几个透明的玻璃盆,里面有着白色的结晶体,村长也就是吴丰的父亲吴申正在一点点称重然后将其打包起来,崔桂芳则坐在小板凳上忙活着记录重量。
明明经常在家里看到这幅场景,但罗慧仍然看得出神。
她今年二十三岁,在十八岁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接触到这种东西并深陷其中,再无逃脱可能。
“想吸啊?”
屁股上传来男人大手的触感,罗慧惊恐地挣脱,抱紧双臂躲到一边警惕看着吴守,心里恶心得要命。
见她反应这么大,吴守切了一声,吊儿郎当的猥琐神情仍然挂在脸上,漫不经心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又想吸了。”
吴丰和吴守是异卵双胞胎,两人长得不是很像,如果说哥哥吴丰是书生气长相,那他就是十足十的小混混模样,灿金灿金的平头,七八个夸张的耳钉,满手臂的关公纹身,背心破洞牛仔裤,一瞧就是混社会的渣子。
他这么问自己,罗慧下意识颤了颤身体,摇头否认:“我不吸….我要戒…..”
听到这句话吴守狂笑起来,差点没前仰后合。
好一会,他直起身子,煞有介事道:“行,那你哪天想吸就来求我,我不上你,我免费给你。”
他插着兜走到楼下,在开门前又转过头来对罗慧说:“就当奖励你今天做的不错。”
罗慧脸色愈来愈白,深深低下头去不回答。
吴军他们已经守在楼下了,吴守招招手让他打开门,门一开,就看见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不省人事的人,两男两女,罗慧带来的饭盆和桌子碎裂在地,他们就那样躺睡在残片上,一点意识都没有。
“药野猪的,一时半会醒不来。”吴军嘿嘿一笑。
“行了,把人搬走吧,别脏了我的新房子。”
话音一落,一窝蜂涌上几个大男人挨个将晕倒在地的人擡出去。
顾晚被搬出来的时候,吴守叫人停住,他掀起顾晚脚上被紧急处理过的纱布,看着那眼熟的伤口顿时就乐了。
“就是这倒霉鬼中我的捕兽夹啊。”
有人来天梁山考察他们昨晚就知道的,吴守是个爱玩的性子,什么都玩玩得还特别疯,吴家村的人都知道他平日里没事干就喜欢在山上猎杀动物玩。
昨天看到有人在山脚下转来转去,问了一嘴才知道是有人要来拍摄。
吴丰知道后勒令大家今天别出门,但吴守怎么忍得住?
他将不能出门的气撒在他们身上,想来想去居然偷偷把捕兽夹放了过去,就等着倒霉蛋中招,并让吴军兄弟去看情况及时汇报。
“这么漂亮没想到居然没脑子,哈哈哈哈哈,好蠢啊。”
他乐不可支,兴致勃勃的面容上全然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与人应有的同情与内疚。
罗慧在旁边看着心都是凉的,更是一句话不敢说,连出气都小心翼翼。
倒是吴军啧了一声:“是挺倒霉的,可惜这么漂亮的女人了。”
“怎么可惜,这不是还活着呢么。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们带去祠堂好好玩爽再埋就行。”吴守耸肩,用最云淡风轻的话说着最可怕的话。
吴军等人得令,喜滋滋搬着人往祠堂去。
“谢谢吴守哥!”
等到了祖上传下的祠堂,那里有个专门用来惩罚吴家犯错子弟的地牢,原本荒废已久,后来就渐渐演变成用来处理活体的地方。
因为地牢隐秘、不易发现。
吴守跟过去,地牢里已经躺着两个头上血痕漫步的人,男的是前面额头中招,女的是后脑勺中招,胸膛都有起伏,看样子还活着。
见吴守盯着男人看,吴军挠挠头说道:“就是这人发现我们的,害我们不得不动手。”
说起一小时前发生的事吴军还是挺烦躁的,刚才紧急打电话没说清楚,这会才开始解释起来。
“本来拿钱办事大家都相安无事,来问我拿吃的我看在十万块份上也忍了,可偏偏吴宣这小子不小心砸了器皿,横冲直撞门也没关就出来,偏偏恰巧被他看到吴宣在弄白/面,真要说只能怪他倒霉,不过据说他挺有名的,我们有点担心。”
“有名又怎么样?”吴守丢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这雨这么大,没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本来就是吴家村即将搬迁去其它地方的关键时候,吴家人绝不会暴露分毫,要暴露,起码也得是抹干净身份重新开始的时候。
所以,吴守不在意有没有名。
吴军心想也对,于是搓手讪笑:“那守哥,您帮我和丰哥求个情,器皿砸掉少很多货,看看这次的量能不能少交点?”
吴守听完始末,斜着唇瓣打了个响,吐出两个字。
“可以。”
吴军一喜:“真的吗!”
“真的啊,钱少拿点呗。”
“…….守哥!”
“吴家村的规矩就在这,拿多少货赚多少钱,你什么东西配跟我讨价还价,不爽你找我哥去。”吴守冷冰冰看吴军几眼,像是在警告他别不自量力。
那吴军就懂了呀,登时笑脸变苦脸,他哪敢去找吴丰?
别看吴丰人瘦巴巴,但吴家村最狠的就是那位。
他不说话,吴守就满意了,他在后脑勺中招的女人面前蹲下,捏住她下巴左看右看,忽然觉得这小巧玲珑的女人长得还满合心意。
“你不是说就五个人,这多出来的女人哪来的?”
“好像是这个人的助理,她找上来的,问我们有没有见过她。罗慧说没见过,没想到这小妮子挺聪明,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然后躲在角落里看,我们搬这徐什么的时候就被她看到。丰哥一直说的一句就是做事别留证据,我记在心里的呀,当时我想可千万不能被她发现,索性一起打晕了。”
“这么聪明?”吴守眉头一挑,兴致更加盎然,他喜欢聪明的女人。
想了想,他上手把人扛到肩上。
“这个人我来处理。”
“其他人你们处理吧。”
吴军是一句话不敢说的,送吴守走后,他又辱骂着赶走罗慧,随即和其它吴家村人淫邪笑着搓搓手朝地上晕着的人走去。
罗慧身为吴军妻子,被他指着鼻子骂也不吭一声,反而悲戚地说:“阿军,我是你的妻子。”
“我去你大爷的,少废话!谁他爹要你这种公交车?”吴军一改对别人好声好气的态度,冲着罗慧就是一顿大骂,甚至还上手甩了她记耳光。
“给老子滚远点!别打扰我办好事!”
罗慧还能呆吗?
不能。
她绝望地转身,听到身后皮带抽出的那刻,原本因害怕而犹豫的神情逐渐变得扭曲,脚步逐渐加快离开,一路走到外面,她始终痛苦地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平缓大概几分钟,她慢吞吞找到祠堂总电闸处。
眼泪仍然在窸窸窣窣掉下,恍若无底深渊,一滴一滴落下,完全没有尽头。
她看着电闸出神。
“是你们逼我的….”
随即,她手缓缓摸了上去。
与此同时,通了电的整座地牢瞬间陷入黑暗,在半山腰中如星光点点的吴家村也一同被黑暗吞没,无数雨滴毫不留情击打着沉默的屋顶,夜色凄凉冰冷,随着雨声一同钩织出无限幻想的沉重夜色。
山林深处,仿佛有巨大凶猛的野兽蛰伏已久。
灯一灭,它的身影迅捷扑向茫茫黑暗。
它要吞吃掉这个村子。
十五分钟前,天梁山山脚下。
“安迪姐,周…..昭玟姐和顾老师他们还留在山上,现在雨很大,我们叫的车也还有十几分钟才到,我有点担心。“
远在南安的安迪手速极快刷新着新闻,听到小文禀告,她忙不叠问:“联系的上她吗?”
小文为难地抿紧唇:“pd说他们让司机买了伞,准备上去找他们,想说到了接他们一起回去,但我刚打她电话她没接,他们打徐老师也没人接。”
“唔……”
安迪细思一会,说:“再等等吧,她的本事你知道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个问题是不大,可关键的是顾晚受伤这事很大。
顾晚出道晚但耐不住粉丝量大,她在去找周意的路上出事,她粉丝愤怒指责节目组的同时还甩锅到了周意身上,现在《我们做饭吧》直播突然被掐断事情被闹上热搜,昭玟的黑粉趁势而为,又是一场新的骂战开始,闹得热搜都差点瘫痪。
真是头疼!
“你别急!别太担心!”安迪急着去公关就挂断了电话。
小文看着嘟嘟嘟的电话心头直跳,不安的情绪来回跌宕,导致本就跳了一天的眼皮子跳得愈加强烈。
“小文别太着急,三个男人在那呢。”云莉安躲在树下躲雨,好心安慰她。
大家没备很多伞,几个助理倒是习惯性都带着太阳伞,原本要给两位老艺人用的,不过由于摄影器材太过昂贵,他们让了出来,以至于都只能躲在枝繁叶茂的树下躲雨。
不过这也躲不了多久,举在头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大半。
贾彰搂住有些发抖的妻子,也对小文宽慰道:“是啊,徐老师之前还去找了村民,可能他们已经找到躲雨的地方了。”
“谢谢两位老师。”
小文心想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可她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啃着指尖踌躇不定。
她从来没告诉过安迪,当昭玟姐出事当天她的眼皮也一直在跳,当时不以为然,没想到就听到噩耗,今天又是这样。
如果周意姐也出事怎么办……她不敢想,也不能再袖手旁观。
“你要是想去找我陪你去吧。”突然,徐砚舟的助理百万主动站出来,他脸色一派凝重,显然也是担心。
徐砚舟是百万遇到最稳重成熟的艺人,他很少会不接电话,但今天、刚才他打了四五个,徐砚舟一个也没接,再忙都不至于这样,这显然不太对劲。
小文一听有人愿意跟自己去,连忙点头:“好!”
贾彰身为长辈也拦不住两人,放手让他们去,不过强调很多遍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贾老师!”小文和百万拿了把伞,相互挽着手就冲入雨里。
山路都是泥土,被水冲刷过后露出腥臭的土壤层,混着碎石碎叶溅到裤脚管上留下痕迹和痛感,但两人一点都没退缩,费劲吧啦往上爬,竟歪打正着就来到了富丽堂皇的吴家村。
如此辉煌灿烂的建筑和山区格格不入,小文眼皮子跳的更猛了。
“你在外面等我,我先进去。”小文想起周意姐曾经对她说万事要谨慎留后手,她干脆让百万先留下,自己上去问。
她看见第三栋人家有人开门丢烟头出来,顶着雨直接跑过去问,在发现那人脸上有些烧伤的可怖疤痕后心脏都差点窒息,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