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思考几秒,周意忽然举起双手,隔着车流,在他们视线中将刀丢在地上,然后缓缓站起身。
与此同时,看到周意起身的王嵩冷笑一声,“开枪击毙!”
黄天成悚然一惊:“他投降了!”
“他没有!我看到他的口袋里有木仓的影子!”王嵩振振有词。
放屁!黄天成一口牙差点咬碎。
他深深看着王嵩突然陌生的面孔,意识到什么,却不能表现出来。
接到报警时,黄天成没想到会和卢克有关,但只要她出现肯定是和新娱他们有关联,她明明是在做好事,现在他们却因为身份不同而被迫站立在对面,这种认知让他处境变得很艰难。
和大逃杀那种通缉意义不一样,今天无论卢克逃不逃,都会被列为极度危险的恐怖.f.子!
而他身为警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面放水!
黄天成艰涩地咳嗽一声,紧紧举着木仓,久久没有按照王嵩指示去做。
他的犹豫让王嵩面红耳赤:“你是要违反命令吗!”
“我只是没有看到他有任何过激行为!”黄天成知道卢克不会轻易就犯,硬是咬死不动。
他身为刑警大队长不动,身后警员都不敢动,王嵩气到吐血也只能憋红脸等着。
一分钟后,王嵩眼睛亮起,直接抢过来冲周意开了一木仓。
“嫌疑人动了!击毙!击毙!”
一分钟前。
周意缓慢朝他们走过去,悄无声息拉近自己与桥边的距离,余光瞥着桥,估算起跳下去需要多少秒。
在确认过后,她终于正视前方,却在不远处车流里看到徐砚舟的宾利。
他仿佛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向来锋利冷峻的眉眼难得染上悲伤神色,隔着重重车海与她对视。
死神仿佛来过又走,任凭他看着曾拥有的希望流逝,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擡起指尖的火焰戒指。
风呼啸而过,凌冽随着血腥味飞扬而起,像是祭奠某个本不该在此时消散殆尽的生命。
周意少见的怔愣,耳边是徐砚舟极度无力的声音在响起。
“他死了。”
“扶上车的时候,这小孩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周意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应声,不见徐砚舟模糊的身影,亦不见远处繁复闪烁的霓虹灯,她气血上涌,目之所及,只剩下逐渐泛红的整幅画面。
这个消息令她很痛苦,照理说不应该是现在,但她的确控制不住这种失去的痛苦。
元存他,是为了她的父母在战斗啊。
鼓膜在随着心跳狂躁振动,她皱眉甩甩头,毫无缘由的,想要在这一刻听徐砚舟再多说几句话来冲散这困恼。
说什么都好,说一句也好。
就像是某种保险绳,总要下意识的扯几下,才能确定那点安全感。
“虽然这句话我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
期待被满足,冲淡了痛苦的存在,带来一点预料外的温柔,她听见那人说:“周意,现在你往下跳,我会找到你。”
耳边声音渐渐消失,周意眸光微黯,心底莫名其妙的安宁。
这种宁静很难形容——就像沉浸入海,却发现,自己可以呼吸。
在他突然启动车子撞上前面来吸引目光的时候,她趁机跨过栏杆,抱臂旋出,随即在半空张开双臂,自桥上一跃而下。
飞跃从来都需要勇气,而这一刻,徐砚舟就是那些勇气的全部来源。
那破茧蝶般的身影刚刚落下栏杆,而后徐砚舟清晰听见,什么高速而尖锐的小东西穿过了周意的血肉,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心脏急速收紧,指尖深陷进掌心,看着周意的动作凝固变形,听到戒指里传来那声不由自主的痛吟。
周意忽而自嘲地勾起唇角,她摸了摸胸前锁骨下方,只觉一片湿濡。
新鲜的血液带着温度,比她手上结痂的血痕更鲜艳明亮,也更多。
她中木仓了。
徐砚舟瞳孔皱缩,不受控制想要推开车门出去,好似要赶在教堂的丧钟敲响前,越过死神的镰刀去接住他无端陨落的蝴蝶。
但他没有,也不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坠落。
因为一旦出去,就会有暴露她是谁的危险。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出去一个电话:“现在去南澜江下游,帮我找个人。”
“人越多越好,不要被人发现。”
“就找等会新闻里会出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