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对劲,你问我干嘛?我上哪儿知道?”方挚翻了半天没翻到笔,倒是翻到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桌兜里的纸,顺手递给了江岸,“擦擦你的爪子,别脏着我试卷。”
“谢谢方哥您嘞!”江岸接过擦了手,然后把废纸揉成一团投向教室另一端的垃圾桶。
他准头好,一投即中。
这边,方挚就差把整颗脑袋塞进桌兜里了。
“操……我笔呢?昨天不是放在这儿的吗……”他边找笔边碎碎念。
一旁的许榭听得好笑:“我上回不是拿了个笔袋给你装笔呢嘛?笔袋呢?”
“不知道。”方挚已经开始把桌兜里的东西往外搬了,“把里面的笔拿空了就不知道放哪儿了。”
“好好的东西硬让你用成一次性的了……你出来,我来找。”
许榭闻言,也不指望不会收拾整理东西的方小少年能自己找到笔了。他挤开方挚,坐到他的座位上,边翻东西还不忘边数落他,“我这不是前几天刚给你整理过吗?怎么又这么乱了?”
“不知道。”方挚反坐在陈木述座位上,下巴搭在桌沿看许榭翻桌兜。
几秒后,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刚刚给的回答有点敷衍,琢磨琢磨着又补了一句:“放着放着就变成这样了。”
许榭轻笑一声:“你可真是……这么乱,也亏你看得下去……喏,笔,夹本子里呢。”
“你不是会帮我整理吗?”方挚接过笔夹在指间把玩,应声道。
他说的理所应当,但这话落在许榭耳朵里,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怎么听,怎么都像是,恃宠而骄。
他正想再引方挚多说两句,门口那边有了动静。
三人循声看过去,正看见徐戴脚步虚浮地走进教室。
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面色苍白,眼底乌青,驼着背,整个人看上去有种颓丧的感觉。
江岸看他那个样子,没由来有些紧张。他悄咪咪偏头看了眼方挚。
他方哥接收到了他的眼神,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赶紧上。
江岸没得办法,硬着头皮朝徐戴说:“小班长,老杜喊你带根笔去政教处。”
徐戴的身体在这句话之后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而后过了好几秒,像是熬夜过了头的沙哑嗓音才响起:“现在?”
“嗯,现在。”
“行。”
应声之后,他也没再过多做些什么,找了根笔就出去了。
“那我也走了?”方挚转着笔,得到许榭和江岸的点头回应后,晃悠晃悠跟在徐戴后面也出了教室门。
无形的压力走了,江岸心也开了,人也胆大了,巴巴凑回到开始着手整理方挚桌兜的许榭身边,挤眉弄眼地问他:“许大佬,方哥不说你来说呗,昨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许榭整理东西整理得心无旁骛,听他这么问也没细说,直接丢给他几个字:“因果报应的事儿。”
方挚刚走到政教处,一擡眼就看见了昨晚那个郑主任。
他对这位头上跟顶了半个椰子壳似的秃顶没什么好印象,因而在看见他之后,方挚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更臭了。
显然,秃顶也不待见他。见他来了,摆出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表情,哼哼道:“从通知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你们三中的学生就这么没有时间观念?”
方大佬从来不吃外人给的闷亏,当场“呵”出声怼了回去:“我只跟有教养的人谈时间观念。您配吗?”
“你……!”
“哎哎!方挚!你说什么呢?!”
老憨及时赶到,挡在方挚面前。他面对秃顶伸出来的食指赔笑道:“郑主任,我们这回重点是解决作弊问题的事情,其他的都先放一边吧。”
“放一边……我看你们学校再这么办下去,迟早要完!”秃顶愤恨一甩手,似乎还低声咒骂了一句脏话,但到底没再扯着说些别的什么。
昨晚这群人说的商量,也不知道商量了多久,总之,解决办法就是拿一份全新的竞赛试题卷给方挚和徐戴做,如果还能做出跟复赛卷一样的成绩,两人就能洗清怀疑。
简单粗暴又有效。
“昨晚连夜赶出来的全新试题,我今早亲自去出题人家里拿的。”
方挚和徐戴走进政教处办公室,分坐在会议桌的首座和末座。秃顶手里拿着一个密封袋:“中途,这份试题一直在我视线范围以内,而且这次考试,我,和你们的刘主任,全程一对一监考。换句话说,除非出题人给你们透题,不然你们绝无可能作弊。”
秃顶说完,扫了一眼两人的神情。
相对某位姓方冷傲小少年的一脸冷淡,另一位白净少年显然要慌乱许多。
但出于对方挚的看不顺眼和厌恶情绪,郑主任没有过多怀疑这种慌乱,反倒是他觉得方挚有点淡定过了头,脸上表情近乎无谓。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做不出来?他就不怕作弊这件事会影响他?
郑主任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老了,少年人的许多行为和想法他都看不懂了。
不过看不懂是一回事儿,看人不顺眼是一回事儿,这并不妨碍他对方挚有偏见。
这位中年人承认得大方,在心底默默“哼”了一声,再一转眼看见徐戴面上的表情,突然就有点心软。
他轻咳两声:“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次试题的难度和内容跟你们复赛卷做的差不了多少,既然你们那张试卷能做的那么完美,这张也肯定不会差的。”
说完,他看了眼手表,走到门边示意站在门口假装看风景的老憨进来。
紧接着,他拆开密封袋,把里面的两张试题卷分发给方挚和徐戴。
最后,他站定在方挚身后,老憨站定在徐戴身后。
分钟咔哒,五分钟后,八点整。
“动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