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月假回家那天,方海生带着何卉母女一起来接方挚。
“叔,你忙你的就是了,我自己能回去。”方挚钻进车后座,早早等待的李之禾立马凑过来,递给他一支雪人形状的糖葫芦。
“接上你我们一家一起买点菜去。”方海生从后视镜内观察方挚的神色,见他没有太大反应悄悄松了口气,才接着道,“怕你在学校吃不好,你何姨说她亲自下厨,给你补……嘶,你拍我干嘛?”
何卉无视了方海生装模作样的吸气喊疼,转过头笑着望向方挚:“小挚啊,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别的不敢保证,做菜的手艺阿姨还是有信心的。”
方海生在旁边帮腔:“你何姨以前可是做过厨师的,什么都会做,你就尽管……哎,你怎么又拍我……别动别动,我开车呢……”
李之禾边看着前面两人的互动边吃吃地笑。
方挚嘴里含着糖葫芦串上最顶端的甜润草莓,眼里也禁不住染上了一层笑意。
迎着城市边际的落日余晖,暖橙色闯进车窗,将车里整齐的一家人勾出暖边。
像一幅温馨的油画。
晚饭过后,方挚走回房间,在书架第二层各式各样的辅导书之间,找到了自己许久不用的口琴。
他的书架上摆了太多书和零碎的东西,要不是许榭提醒,他绝对想不起来自己的口琴居然被放置在这个地方。
明明以前很宝贝来着。
口琴放在口琴盒里面,能看出之前被养护得很好,除了表面一点细细的灰尘,没有半点划痕生锈。
方挚擦拭干净口琴,试着吹了一个音。
这一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动手指和嘴巴,吹奏出一段他早已忘却名字的曲调。
一曲终了,方挚感觉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填满了他的心脏。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有点像失而复得的欣慰和激动。
他在网上搜了许榭交代给他的曲子的曲谱,正要吹奏,冷不丁瞥到自己的房门不知道时候时候被推开了一条缝,有个圆溜溜的小脑袋在门缝里摇来摇去。
是李之禾。
方挚看她怯怯的模样有点无奈:“你在门口晃悠什么呢?想进来就进来。”
得了允许,李之禾才小心翼翼地用肩膀顶开门,然后捧着一碗樱桃定在门口,不敢再往前走了。
进来了,但没完全进来。
方挚低头看个谱的功夫再擡眼,看见门神般僵在门口的李之禾,更无奈了:“我这儿还不用你看门啊,快进来,坐椅子上。”
李之禾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坐到椅子上后和坐在飘窗上的方挚呆呆对视。
两人大眼对小眼相互看了半晌,最后齐齐笑出了声。
“这可真是……”方挚轻咳一声止了笑,“今天住这里吗?”
他本意是关心,但小姑娘好像会错了意,一张脸涨的通红,急切地摆手解释:“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但是方叔说太晚了,就说让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上……就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小姑娘着急解释的模样看得方挚心疼,笨拙地赶紧安慰道:“这没什么……你……咳,你以后要是没什么事就跟何姨多过来走走,反正房间给你们留着的。”
对面的小姑娘愣了几秒,消化完这话里的潜在意思后突然咧嘴笑了,重重“嗯”了一声。
小姑娘放松下来之后胆子也大了,挪到飘窗边把手里一直捧着的樱桃递给方挚,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口琴上:“方哥,你会吹口琴啊?”
“嗯,初中时候学了几天。”方挚说。
“我刚刚在门口听见了,吹得好好。”
“这个不难,上手也快。”方挚照着手机上的曲谱吹了一段。
气流冲击簧片,簧片振动发出的声音带有金属的轻鸣,独特又有质感。
吹完后,他才从碗里挑出一颗樱桃送进嘴里。目光从眼尾悄悄觑向李之禾,瞥见小姑娘一脸的崇拜,方挚忽然感受到了有一个妹妹的快乐。
虚荣心作祟,接下来的时间里,方姓小少年向李之禾全方面介绍了自己的所有技能。
“我打篮球还可以……没没没,不说百发百中,就百分之九十吧。”
“那个吉他吧,弹两首曲子还是没问题的……哎呀,一般一般。”
“这个拼图是他们店里最难的,但是我觉得没什么难度……借你玩玩。”
李之禾小朋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方挚给她说这个指那个,时不时点头“哇塞”两声,非常捧场。
方挚被她捧得飘飘然,一向话少的人此刻像个话痨一样,叨叨叨地说个不停。
直至何卉过来找送个樱桃送没了踪迹的李之禾,方挚才堪堪止住说到热血漫画的话头。
“两人说什么呢,说这么久。”何卉敲了敲房门,得到同意后推开一道门缝,姿态和之前的李之禾一模一样。
她笑看着两人:“都快十一点了,该睡觉了吧……那个,小挚啊,你明早想吃什么?阿姨早上给你做。”
“我都行。”方挚回道,转头把之前说好借李之禾玩的拼图递给小姑娘,“走吧,去睡觉。”
“嗯。”小姑娘抱着拼图,跟方挚道了晚安,跟在何卉身后出门了。
房门“嗑哒”一声关上,方挚收拾完房间后做了两张试卷,在时间近十二点半的时候收到了来自许榭的微信消息。
[许大佬]:熊猫敲门.jpg
[FZ.]:干嘛?
[许大佬]:怎么还没睡?
[FZ.]:那你怎么还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