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榭因为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在这边多留，当晚在Z大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趁着最后一点时间在依稀晨光里注视他失而复得的小少年。

方挚睡觉的习惯还是那样，有人在旁边就狂野地手脚乱放，没人在就把自己裹成一团，乖乖巧巧的一动不动。

许榭坐在床沿，看着在他起身之后就自发拢过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露半个脑袋在被子外面的小少年，好笑地伸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掖在下巴下，露出他长睫紧闭的双眼和红润微嘟的嘴唇。

昨晚，就是这双眼，就是这张唇，在进到这个房间之后倾泻了惹人面红心跳的感情和话语。

当时，许榭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方挚带给他的T恤短裤，正准备问问先他一步洗完澡的小少年要不要吃点东西，对方就擡起了被浴室水汽蒸得湿漉漉的眼睛。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那个一逗就脸红的少年说，许榭，我成年了。

后面的许多话，许多事，都在炙热汗湿和无限的暧|昧欲|望中冲撞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唯一清晰的是在他某个下沉的时候，方挚擡手搂住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也爱你。

念及此，许榭满心甜蜜，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方挚的唇。

方挚被他骚扰得皱起了眉，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满是红痕的胳膊在半空中挥了挥，翻了个身把自己重新埋回被子里，嘟囔道：“困……”

“你睡就是了。”许榭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俯下身在他侧脸上印了个吻，“我要走了，记得下午起来去上课。”

一听许榭要走了，方挚立马睁开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不小心牵扯到了后腰的肌肉，疼得“嘶”了一声。

“疼？”许榭看他扭曲了一瞬的表情，紧张地要去掀他被子，“我看看。”

“别别别！”方挚咬着牙忍疼，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一阵羞耻。他紧紧压着被子，不让许榭看，边在床上到处摸索，找自己昨晚两人胡闹时不知道丢到哪里去的衣物。

“……那个脏了。”许榭转身去沙发上拿来昨晚方挚睡下之后，他跑去店里买的新内裤和长袖薄卫衣递给他，“先穿这个。”

方挚一把夺过，擡眼看看还站在床边盯着他的许榭，颇为羞恼：“我穿衣服。”

许榭点点头，动作表情没变，仿佛完全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你穿。”

方挚：“……你别看。”

“你羞什么？”许榭弯眼笑了笑，笑得非常不怀好意，“昨晚勾|引我的时候都没见你羞，现在在我面前穿个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方挚愤恨，方挚羞耻，方挚妥协。

最后，他在许榭戏谑调侃的注视下，把自己闷在被子窸窸窣窣了好一阵，才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勉强穿上衣服。

等他从被子里钻出来，许榭正收了手机，而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来掀开被子爬上床，搂着他的腰蹭了蹭。

“给老板请了假。”许榭声音闷闷的，带着笑，“对象都在床上爬不起来了，我要是跑了去上班，岂不是很混蛋？”

方挚面无表情地抽了个枕头罩在许榭脸上，企图闷死这个死变态。

变态生命力顽强，被闷到微感窒息的间隙还有空抽出手，把方挚刚穿上的衣服下摆往上卷了卷，在露出来的，布满艳色指痕的侧腰上吹气轻吻。

方挚歪身躲过，在他背上狠狠捶了两拳，脸上却无意识地挂上了笑意。

两人的笑闹一直持续到外卖到达，等吃完粥收拾好东西，又相拥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许榭陪方挚一起回学校上课。

白天的校园又是另一番景象，没了熙攘的人群，到处都是平和宁静的。沉闷夏季最后的尾调散在空气中，慵懒秋季即将来临。

“好快。”方挚看着路边一棵青黄半接的梧桐树，感叹道，“又到秋天了。”

许榭走在他身侧，温浅的日光将两人并肩的影子投映在路面上，随着他们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把方挚垂在身侧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而后偏头朝他笑笑：“秋天是个好季节。”

“适合牵手和拥抱。”

齐希一度觉得人靠衣装这句话纯属放屁，直到教室门口出现两个身高腿长的大帅比。

其中一个是他那个昨晚跟男朋友跑了的室友，还有一个……帅哥你谁？

两人迎着一众惊讶好奇期待的视线朝他走过来，然后在他身后的座位上落座，齐希这才震惊地发现，这个陌生帅哥居然就是昨晚那个穿衬衫西裤的男人！

换下那副成熟的装扮，帅哥看着跟他们差不多大，满满的少年感从翘起的唇角和微挑的眼尾透出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桀骜和嚣张。

……特么不就换了一套衣服吗？怎么连气质都能变的啊喂！

“看什么呢？”方挚擡手在看呆滞了的齐希眼前晃了晃，“回神。”

“不是……这，啥，我靠！”齐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紧攥住身边某位室友的胳膊，在对方疼到抽气的“嘶嘶”声中，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位朋友，你多大啊？”

这话问的是许榭。他挑起一边眉，回答道：“十九，怎么？不像？”

“啊哈哈哈哈，像的像的，我就是好奇。”齐希尬笑两声，偏头一瞄，又瞄到了方挚身上穿着的，不符合今天天气的长袖，也不知道是想缓解尴尬还是怎么的，脑子一抽，又问道，“方挚，你穿长袖不热吗？怎么不穿短袖？”

这回许榭两边眉毛都挑高了，替方挚回答道：“这位朋友，都是成年人了，你确定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齐希：“……”

不想，别答，再见。

他迅速转回身，接下去的时间里连个余光都没敢给后面。

许榭觉得大概是之前高中时候，方挚憋得太狠了，一经解放，恨不得昭告全天下自己和他的关系，以至于到了傍晚时分，陈木述陈其若以及远在另一城市的江岸严晴，都知道了他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