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数支顾家军的军队已在皇城外整装出发,清晨的凉风,从人烟稀少的街道吹过,拂进雅间的朱阁。
顾拾白走到窗前,关上微张的窗阁,回头望去,慕千里仍在榻间安睡,半张脸埋在被褥间,身上还残留着与他云雨过的痕迹。顾拾白走到床边,他不忍吵醒梦中人,却不禁伸手在慕千里的脸上轻柔拂过。
睡梦中的人似乎感受到他的抚慰,轻轻闷哼一声。顾拾白的手也随着这一声微微一颤,他将腰间的短剑摘下,递到慕千里的手边,轻唤着他的名字:“阿千,我要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便由这把剑来代我保护你吧。”
榻上的人没有说话,紧闭的睫毛颤了颤,虽然疲累到极致,却还是伸出手,将那把短剑紧紧握进手中,这样的动作像极了一只小猫,在自己的领地上宣誓主权。
顾拾白忍不住俯身,在慕千里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他的阿千怎会如此可爱?他沉溺在情爱的欢愉中,直到窗外的号角轰然响起,他才蓦的清醒,他不舍榻上的人,却不得不起身,向雅间外走去。
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再次朝床榻间不舍的望去,此去经年,再见已不知何夕,只愿他不在京都的日子里,有人能护得了他的阿千。
雅间的门缓缓合上,慕千里从榻间慢慢睁眼,他早已醒来,只是不知道如何应对分别,他握住手里的短剑,裹起外衫,蹒跚的走到窗前,支起一扇窗阁,向外看去,他的少年将军,离他渐渐远去,消失在薄薄的尘雾里。
京城外,出兵的号角的轰鸣响起,骑在马上的少年回过头去,隔着千万座高屋建瓴,与他心爱之人遥遥相望,他们看不见彼此,却又清风送信,窗外的玉兰簌簌摇动,他们都通晓彼此的心意。
慕千里日上三竿后,方才穿好衣服,向王府走去,他昨夜淋了雨,与顾拾白折腾了一夜,今晨又站在窗边受了风,此刻头昏昏沉沉的,刚走到王府门口,便晕倒过去,恍惚间,感觉他的母妃将他抱在怀里,用手去探他的头,向身边人焦急的喊道:“快去宫里请太医!”
他浑身酸软,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窗外已是黑夜,昏暗的烛灯下,郑安洁坐在他床前,忧虑的看着他,见他醒来,连忙关切道:“千儿,感觉可好些了?”
腰间的酸痛传来,他忍不住轻皱眉头,在郑安洁的帮助下,缓缓坐起一些,摸了摸晕胀的额头问:“母妃,我只是怎么了?”
“谁知道你怎么了?”郑安洁虽心疼,但一想到慕千里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便忍不住怨道:”昨天那么大的雨,你不回家,是去哪儿?还有!”郑安洁伸手,微微扒开他脖间交叠的衣领:“你身上这些红印是怎么回事?”
慕千里尴尬的别过头去,重新收拾好衣领,轻咳两声道:“没什么,昨夜出去遇到了狗,和狗打架来的。”
“什么狗,这么厉害,能把你弄成这样?”郑安洁显然不信他,但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她的儿子已经十五岁,身上出现某些印记,倒也不稀奇。她伸手戳了戳慕千里的额头,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你看看你,都已经十五岁了,却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你说你父王,该怎么放心把南王之位交到你手里?”
慕千里的眸光逐渐暗下去,他确实承不起南王之位,可他已经十五岁了,十五岁的顾拾白随父征战沙场,而十五岁的他却只能生病躺在床上,虚度终日。他忽然觉得疲累至极,心里的伤痛慢慢的掏空了他力气,他恹恹的垂下头去,在母妃埋怨的目光下,遛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