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霞咬咬牙,打起精神道:“大姐说笑了,你经常不来我们村,不知道我妈的难处。她想伺候月子大嫂不让,这要贸贸然上门,我嫂子肯定不高兴呀。”
姜秋红顿时乐了:“还有这种好事?那我可得回去数落冬月了,天底下哪有放着年轻婆婆不用,让亲妈伺候月子的道理?哪个乡亲听见不笑话?”
“这样吧,冬月脾气老实听我的,今天这事我来做主,就叫婆婆给她伺候月子。小霞你直接回家叫你妈过来吧,正好把尿布洗了,我在这儿等着她。”
所谓尿布,实际上是“屎尿布”,但乡下人也追求说话文雅,很少提起“屎布”俩字,都用“尿布”统带过去。
眼下那大铁盆里就堆满了唐笑安的尿布和屎布,姜秋红掀开最上面几块,凉风吹过,大大小小的黄点子散发出浓烈臭味。
唐霞:“……”
唐霞:“……呕!”
她捂住肚子,飞快地道:“哥,我忽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嫂子跟侄子。”
边说边扭头就走。再呆下去,她都要喘不上气儿了!
姜秋红翻个白眼,高声道:“记得拿点东西啊小霞!别老空着手!”
唐霞背影一顿,走得更快了。
唐墨清理鸡爪的手也顿了顿,暗自庆幸他杀着鸡被姜秋红撞上,不然肯定一块儿挨训。
不对,大姨子刚从家里过来,丈母娘肯定给他说了好话,嘿嘿。
“大姐,待会儿你把鸡提回家先炖吧,我来刷就行。”唐墨主动道。
河里的水不够干净,回家还得再洗一遍,但也没办法,谁叫他儿子小小一团,拉屎却特别臭呢?有一次把自己都臭哭了,皱着鼻子边哭边拉,唐墨只好抱着儿子来回挪窝,笑得肚子疼。
“不用,你那手上全是油。”姜秋红往上游走两步找个地儿蹲下,麻利地开始洗涮,边干活边念叨,“你们家老二生得太快了,要不是高家屯有人去卫生所回来说,我还得过两天才来。”
幸亏早早来了,哼~
……家养的母鸡小火慢炖,不用加多少调料就特别香。美中不足的是林巧英坚持生完孩子的人骨头松,不肯往汤里放醋,只切了俩土豆进去当配菜。
“咱妈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当年给我做的香两倍。”姜秋红边说边握着勺子分肉,俩鸡腿给姜冬月和唐笑笑一人一个,鸡胸肉捞两块给林巧英,鸡头鸡爪和翅尖舀给唐墨,自己也夹了俩翅膀,就着韭菜炒鸡血大口吃起来。
林巧英用筷子一搅,发现自己碗里两大块鸡胸肉,刚想说“我不用吃”,就见大闺女和小闺女同时擡眼看过来,不由得把话咽回去,默默吃起来。
唉,以前只有秋红脾气冲,现在冬月不知道为啥也变成这样了,真愁人。
一家人热闹吃饭的时候,唐霞正端着碗,添油加醋地对马秀兰诉苦,吃完抹干净嘴,低声道:“妈,你可得上点心呀。大哥不是从前的大哥了,今天眼睁睁看着我吃亏,半句话都没帮我说。”
马秀兰今天和唐贵一起去地里拔白菜、挖地窖,又修了田埂,回来累够呛,连刘小娥做的饭都没精神劲儿挑剔,喝了口汤才说道:“你这会儿双身子的人,可不能叫姜扒皮冲撞了。等以后生下男娃,咱们再找她算账。”
“你哥那头儿我改天再找他吧。石桥村像他这么大岁数的,儿子早满地跑着能打酱油了,他刚得个男娃,正新鲜呢。”
自己生的自己清楚,大儿子最向着她。至于姜冬月,横竖进了他们老唐家的门,翻不出婆婆手掌心。
马秀兰算盘打得啪啪响,掐着手指等姜冬月出月子了,就拄着拐到小卖部称鸡蛋。
拿着红塑料袋比来比去,到底忍痛称了十斤,然后嘱咐唐贵、刘小娥跟她一起去探望。
按照乡下的习惯,产妇坐月子的时候乡亲们不能上门,一来主家没空招待,二来怕新生儿立不住,所以都等出了月子再来。
怕唐墨不在家,马秀兰特意等晚上才带着小儿子过去,进门前叮嘱道:“冬月脾气倔得很,你俩嘴上都有个把门的,少说话。”
“不就怕我借钱嘛,都说几遍了。”唐贵耷拉着肩膀哼哼两声,刘小娥则仗着天黑撇撇嘴,什么也没说。
她最近和马秀兰明争暗斗,很是吃了不少亏,等过年对联卖起来,再把阳阳送育红班,她说啥也得想法儿把这个婆婆赶出去。
派出所劳改还有个期限呢,马秀兰却天天防儿媳妇像防贼一样,她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