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到底怎么做还要随机应变。”
连璧看着她,眸中若有所思。她如今,真的长大了,再不是小时候那个懵懂天真的孩子了。
她偷眼看去,仿佛看到他的桌上那是一个账簿,她自小跟着父亲,对账簿再熟悉不过了。不过奇怪的很,先生一届儒生,何时需要看账簿了?而且居然是那么大的一厚本。
连璧看她眼睛偷瞥,禁不住微微笑了。
“你到了凌州,打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城吗?”
清荷愣了一下:“我可以戴斗笠。”
“不够,”连璧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奇袭是也。你明日清晨出发前去找胡姬花,然后和她一起走吧。”
清荷不明所以,看着先生一幅讳莫如深的模样,点头答应了。
她正要起身离开,却听到先生在身后轻声道:“到那边之后,记得传信给我。自己的身体,好好保重。”
“嗯。”她转头,见先生又低了头,淡黄的灯光打在他白玉无暇的侧脸上,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有些遗憾,上一次之后,先生好像再也没有伸手摸她的头了。
冷冽如霜
书香门第
“我的天!”
对着镜子,沈清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镜子里的人是她吗?
金发碧眼的胡姬花在一旁得意洋洋:“这妆容好化,可这胡须最是难得,我可是一根根粘好做成的这副胡子,花了老娘三天功夫呢。”
沈清荷努力忽略掉她口中的“老娘”二字,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人。那人淡黄皮肤,络腮胡子,更可怕的是,右脸边有半边的青影,第二个人看过来,还没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睛,已经被那青影吓得不轻了。
丑!怎一个丑字了得!
沈清荷对自己的脸都有一种不忍看的感觉,她相信以这副相貌走在凌州城的大街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得出来她的。
她现在明白为何先生让她来找胡姬花了。
她站了起来,戴上了一顶黑纱帽,穿上了胡姬花给她准备的一袭宽阔的藏青色大袍子。
她甩手走了一步,胡姬花捂着嘴“嘻嘻”直笑:“太秀气,太秀气,你只管迈开腿,能做多夸张就做多夸张!”
沈清荷又试了两次,胡姬花这才赞许:“不错,有天赋!”
沈清荷苦笑,她真有做丑男人的天赋?
出门时,正碰上守在门口的连星,连星一看沈清荷,手立即落在了剑把上,一副紧急戒备的模样,可是看到胡姬花一脸的诡异笑容,再看那双清明的眼睛,他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半天没反应过来。
“哈哈……”胡姬花看到他这副模样,笑的前仰后合,肚子都笑痛了,“连星都认不出来了,太好玩了,太好玩了!”
连星恼火的瞪了胡姬花一眼,紧紧抿着唇,脸上微微发红。
胡姬花警告清荷:“你这妆容唯一的缺陷就是你的眼睛,太过清明,对着人,你稍微眯着眼睛,便看不出来了。”
清荷点头。
凌州城门口,一辆马车不急不缓的驶了进来。
马车中,沈清荷掀开了车帘,隔着帽檐上的黑纱,看着凌州的熙熙攘攘繁华景象。
“去富贵斋看看。”
一声令下,连星将马车掉了头,往富贵斋驶去。
富贵斋外,人头攒动,城内、城外慕名而来购买绸缎的人络绎不绝,生意一如从前那般鼎盛。
可是仔细看,又会发现哪里有不同。
胡姬花说:“沈家的店铺果然成了齐家的天地了。你看那门楣上都挂着‘齐记’的牌子呢。”
沈清荷脸上露出冷色,没错,最大的不同就是,曾经挂着“沈记”的地方,换上了“齐记”。一个简简单单的牌子,就标志着曾经繁华百年的沈家已经消失,已经易主了。
那种难受,如同针扎心肝,如同骨鲠在喉。
如今的富贵斋,已经不是沈家的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父亲为了富贵斋熬夜看账、辛苦操持的情景,鼻端顿时觉得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