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精准地刺中了顾时序的要害。
男人瞳孔骤然收缩,伸手就想攥住我的手腕,却被我侧身避开。
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衣袖,带着隐忍的怒意:“叶昭昭,你给我听着,念恩会回来的。而你,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是吗?”我挑眉,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丝隐秘的期待,道:“那我们就等着看,到底谁能得偿所愿。”
我们笑着用最锋利的话戳向彼此的软肋,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就在这时,司仪轻步走来,脸上堆着恭敬的笑容:“顾总,顾太太,婚礼现场的灯光和音乐已经调试完毕,您二位要不要去舞台那边过目一下?”
顾时序眼中的戾气瞬间敛去,顺势牵住我的手,活脱脱一副体贴丈夫的模样,道:“走吧,昭昭。”
那声“昭昭”听得我胃里一阵翻腾,手被他攥着,像被烙铁烫到。
心一寸寸往下沉,我跟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被流光溢彩包裹的舞台。
璀璨的灯影铺在地面,缠绕在四周,像极了最华丽的遮羞布,遮住了我们婚姻里所有的丑陋与不堪。
礼仪老师告诉我们,明天婚礼的第一个环节是新郎在舞台中央等待,而新娘穿着婚纱缓步走向新郎。
我们按照礼仪老师的安排站在自己的位置。
我距离顾时序几十米,灯光打在舞台中央,我远远望着那个从我五岁就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人。
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这场婚礼,是我曾经做梦都期待的甜,可现在,却苦到不敢回味。
顾时序低头打量我,见我脸上半点笑意都无。
他眼底掠过一丝嘲讽,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叶昭昭,明天是我们的婚礼,不是葬礼。你该高兴的,不是吗?”
我侧头看他,语气冷得像冰:“跟葬礼有区别吗?”
顾时序嗤笑一声,阴测测地说:“对了,忘了告诉你,我给沈家也发了请柬。就是不知道,你的沈律师明天会不会赏脸来?”
我扯了扯唇角,笑容里满是毫不留情的反击:“他要是真来了,恐怕第一个吓得腿软的是你吧?”
彩排磨磨蹭蹭用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暮色再次降临才结束。
我刚要迈步离开,婚礼主办方的负责人就小心翼翼地追了上来,语气带着几分为难:“顾太太,冒昧问一句……明天您的亲属、好友是都不来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前排的亲友席位还空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才合适。”
我脚步未停,淡淡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对,都不来。”
没必要让任何我在乎的人,来见证这场难堪的闹剧。
……
翌日,顾时序的婚礼,全城瞩目,网络上更是沸腾一片。
网友们已经等着顾时序当初保证的,等交换完钻戒环节,开始抢一亿红包了。
而顾时序刻意叫了许多媒体,准备将这场婚礼现场直播。
化妆时,我手机QQ响了,是苏雅欣发来的。
“恭喜你,顾太太,终于跟时序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哪怕是文字,都掩不住她的幸灾乐祸。
见我没有回复,她又加了一句:“听说这场婚礼是现场直播,想必沈律师也能欣赏到顾太太和时序哥破镜重圆的一幕呢!”
我依旧没有理会,脸上是淡淡的死感。
宋今若特意叫来了她男朋友,让她来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这个“婚礼”,我没准备让朵朵和珊珊参加。
顾时序没有请伴郎,我也只有宋今若一个伴娘,正常婚礼都透露着诡异的凄凉。
直到到了现场,顾时序宴请了许多国内名流,还有各种媒体,闪光灯和祝贺声此起彼伏,这才让我意识到,有多少人在关注着今天这场婚礼。
婚礼开始,顾时序伫立在舞台中央,而我需要穿着婚纱缓步向他走来。
我与顾时序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我远远望着那个五岁起便闯入我生命的男人,心底忽然漫起一阵彻骨的悲凉。
那是我看了二十多年的模样,此刻却觉得陌生又遥远。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我奔向他时,他眼底该盛满怎样的温柔?
可如今,我的脚步像灌了铅,连呼吸都带着涩味。
那些媒体的闪光灯和舞台上璀璨的聚光灯,也都变成了刺向我的锋芒。
宋今若在我身后不远处,低低地说:“沈律师怎么还不来?再不来,这婚礼就成了!”
我提着裙摆的手不自禁地收紧,心底喃喃地默念着:沈宴州,你在哪儿?
当我终于提着那沉重的婚纱走到他身边时,顾时序眸光恍惚地望着我。
直到我轻咳了声,他才回过神儿来。
虽然他嘴角带着微笑,但他借着帮我整理头纱的时候,在耳边嘲讽:“看来你的沈律师,也不过是个缩头乌龟。”
我心口一窒,什么都没有说。
等我们在舞台中央站定,司仪郑重的声音便透过传遍宴会厅每个角落:“新郎顾时序先生,无论未来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是否愿意爱你身边的这位女士,珍惜她,一生不离不弃?”
顾时序动了动唇,刚要开口,目光突然凝固在台下。
因为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某处不起眼的角落,一抹熟悉的身影撞入他的眼底。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那是苏念恩。
她穿着一身清丽的白色长裙,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边缘,不施粉黛,却像瞬间攫住了顾时序所有注意力。
顾时序瞳孔骤缩,周身的气场骤然崩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
“顾先生?”司仪见他毫无回应,只好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面对顾时序的犹豫和闭口不言,台下渐渐起了骚动,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