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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试用型(2/2)

“谈恋爱是不是应该牵一下手?”梁辉问。

范干津考虑几秒,终于把手轻轻搭在梁辉掌心,梁辉干燥宽大温暖的手掌盖起四个指头,把他柔软修长的指尖复住,轻轻握住,一起往前走了几步。梁辉侧头看看相握的双手,又喜不自胜地笑起来。

“凯恩斯。”听到熟悉的经济学家名字,范干津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梁辉另一只手朝着防护网里的大狮子招呼,吹口哨笑:“快看!我的男朋友——我说过要把他带回来给你看的!”

“试用期。”范干津赶紧强调限定词。

梁辉低笑:“好好好,试用期男朋友。”

昏昏半睡的白狮子似感应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惊起树林中飞起一片树梢鸟。狮吼声把范干津也吓了一跳。感觉到范干津的手掌一颤,梁辉旋即握紧,温和道:“别怕。他只是很久没叫过了。今天,高兴呢。”

范干津侧头看梁辉的英俊容貌,又看了看握着的手,不可思议地想——自己居然像无数芸芸众生一样,准备谈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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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们这恋爱,谈得和芸芸众生还是颇不同。

刚申明关系的小情侣,大抵要试图腻歪更进一步。但范董这个忙碌的空中飞人,只给这次见面匀出了一小时,已经是紧密压缩日程的结果。

“对不起,下午的会我不能缺席。”只有在紧急情况下,范干津才会在周末请主管们来开会。

梁辉难以置信:“那你今天这么着急来找我……”

“因为都很重要。”

范干津自从隐约知悉宇派利润真正损耗的原因,想到这辈子的梁辉,总会诸多感慨。他不再憎恨上辈子那悲情的英雄,也不再迁怒这辈子发展轨迹完全不同的老同学。其实范干津愿意来“帮忙”,多少也存着点相互扶持的心。

只是这帮忙把自己帮成了“试用期男朋友”,范干津委实没想到那么快,也没想到梁辉那么直接。

“有多重要?”以前是给梁辉一颗麦子,都能脑补成一包糖。如今一道实实在在的糕点喂进嘴里,哪怕他都快被甜化了,还是像不餍足的孩子,要把每个甜分子都拆来再抿一遍。

“身体健康是人最宝贵的东西。梁辉,那天知道了你吃药的情况,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想好就来了,不耽误。”

范干津当然没说“想好”的真正契机,是站在相同位置上,洞悉当年梁辉做过的事,彻底原谅对方。又挂心梁辉身体状况,想着早日解决此事。

梁辉没想到扒得太透还有苦味分子——“你是在可怜我?”

范干津没有彻底否认:“只是……一点点。”

梁辉的情商和脑补能力已经自发调节好了,“当然,换了别人,你再可怜也不会答应试着谈恋爱。我该感到荣幸吗?唉,哪次不是在你这种可怜我的心态里得救的?”

话虽如此,范干津心态里的不纯粹,还是让梁辉心情稍有点不如预期——原来是杯苦咖啡。

“这是……人品问题。并没有否认你魅力的意思。”范干津怕梁辉不舒服,还解释了。

“哈,我当然知道。”梁辉痛并快乐着,“我大概能预估,我们这试用期的恋爱,大概要在无数航迹碎片里度过了。”

范干津蓦然迟疑:“梁辉,你会觉得这,很费劲吗?”

梁辉柔声道:“直升机能到达的地方,都不算费劲。”他指了指范干津心口,又指回自己的,“这里没有共识,才叫费劲。”他故意委屈般补充道,“我都费劲这么多年,现在可太轻松了。”

范干津:“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内疚。”

梁辉:“谁要你内疚了?你今天,确实给我感觉很不一样。用直升机送你去吧。等你开完会我们能不能一起吃晚饭?”

他很想多牵一会儿手。

范干津没有挣脱他:“我开会可能很晚。“

“那就一起吃夜宵?”

范干津迟疑两秒,小声:“吃夜宵可以,但我不会请你留宿的。你要自己找地方去。”

梁辉又“噗嗤”笑起来,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好好好,你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而且你在北京给我买了小房子。我不至于可怜沦落到要去酒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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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是范干津坐在上首,唐若白坐在第二位,替岳长风发言。参会的还有云江,总经理汪长简、财务总监和投资部罗总。

议程分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但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讨伐范干津的独断专行。

而且还是小圈子里的批.斗。

范干津和岳长风商量后,觉得牵连的人虽然不要增加,但有必要最低密度地给做业务的这几位高管骨干露底,分担压力。

“不能全压在你自己身上。”岳长风说。

范干津从善如流答应了,他知道这样要冒些风险,小圈子里谁口风不严泄露出去,宇派上市怕就折戟沉沙。自己大概也会被那几位砥柱骂得狗血淋头。但退一万步,就算不上市,只要渡过了危机也能活下来。如果只让范干津一人逞强来扛那些融资压力的话,怕是等不到回天的那天就中道崩阻了。

范干津心想:上辈子,岳长风有劝过梁辉分担压力吗?可是最终包括自己在内的和业务最密切的高管都不知此事。梁辉是一条路走到黑的心态,还是那时候他正处于压抑复仇的深渊中?太骄傲,太自傲,也太悲观?

范干津让岳长风扮黑脸。岳长风分别打电话给这几位高管说了海外准备金账户的事情。那些高管听完无不大惊失色。

唐若白也秉承岳长风的意思,煽风点火:“这事如果捅到董事会去,让杨少安总监事知道,怕是直接朝商务部告状。那几家要套现的私募基金股东……”

说不定立刻要撕了范干津。

云江蓦然站起:“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好让我连夜跑路吗?我的工程师们日夜加班,结果范董说烧了几十亿的利润就是当个好人?”

范干津:“你得在这里,我好拉拢你,把那些不听话的董事投下去。”

罗总咳了两声:“……我们这些被各董事推荐的管理人员,还在这里呢。”

唐若白:“范董,今天只有我们在场,如果给我们都交代不过去,后续怕就要揭竿而起了。到时候您要去哪里?承了大恩情的中建国际会收留你吗?”

也是很毒舌的。

范干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是宇派和中建等大盘强势企业的关系,也是我与诸位的关系。一个中建就能几乎拉崩沪指,让大陆金融元气大伤,我们不能隔岸观火、独善其身;我想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汪长简率先倒戈:“其实范董没说错,周五的沪指已经跌破两千了,如果下周一,中建国际不起来,全线飘绿的惨样,大盘几百亿怕不都要蒸发。这两天财经板块全在渲染华尔街之战,中建那个几百亿项目也拿到了。等周一大盘翻红,所有人都能赚,包括我们那几个东家,赚翻了,心情肯定好得很。就算不小心知道是范董做的,应该也不会太生气了。到时候我们不止白得个园区——中实地产、电力集团、工商银行还有伦盛基金那些大佬一高兴,可能再融几亿过来呢。”

“都要上市套现了,他们怎么还会划钱过来。”

“那就趁着他们高兴,哄着不要上市套现?”

“人家又不是做慈善的。”

罗总监颤巍巍道:“……小道消息,伦盛说不定真的不会上市套现。前段时间那边几颗恒星在掐这事呢,别说出去。”

范干津心中一动,不露声色,心想,是梁辉带头,在说服其他人?

云江耳朵痛:“我不管那些,到时候给工程师的奖金能不能发?期权里的激励能不能兑现?还有没有钱?”

财务总监道:“您那部分成本都在研发经费里,现在还一点都没动到呢。”

云江惊诧:“那不就行了,你们在吵什么?”

几个高管苦笑着彼此对视,都不知道怎么跟云江这理工直男说清楚。

“是这样的,云董,研发的预算成本虽然是个死数目,但利润分下来的钱,是水涨船高的……现在我们进钱的地方,一是融资,二就是V家播的广告和会员服务。但V家播也需要扩张烧钱,还是稍微有点亏损的。融资进来的钱现在还够烧。当然,多亏了范董。”

说到这里,大部分人也想到,前期ABCD轮,范干津着实拉了很多钱进来,宇派除却正常研发成本和日常运转开支,还能在海外账户里有准备金,也多亏范干津拉来的钱足够多。

如今他自己用出去,很多人其实也没立场去问责——顶多站在那几个投资方的角度,不能吃肉只能喝汤了,有些不满。

毕竟范干津自己就是最大的投资者,他都没急着赚钱,衬托着其他人更渺小了。

“但这样的事情,总不能长久。宇派如果真要日后立稳,准备金自然是越雄厚越好。很多时候金融战简单粗暴碾压胜利的要素就一个:钱。”

范干津在会议桌首朝所有人鞠躬:“所以,拜托诸位了。”

-

范干津今日结束会议时居然记得看时间,因为还有个人在等他吃夜宵。这种“非亲缘的人在私人时间等待自己直至深夜”的事,范干津一生中体验过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

然而范干津楼顶的董事长办公室空空如也。范干津之前把梁辉安置办公室里,请他稍等。这一等就是几小时。范干津掏出静音的私人手机,才看见梁辉一小时前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五六条微信。

那时候范干津还在高管的批.斗.炮火里顽强匍匐前进,根本无暇看私人手机。散会后,他赶紧给梁辉拨电话回去,问:“你在哪里?”

那边梁辉“哼”了一声:“你家里。”

范干津一愣:“你怎么进去的?”

范干津在国贸楼顶改装的家,他身上带一把钥匙,配着顶楼电梯专用磁卡,今天刚和梁辉聊完“试用期恋爱”,范干津脸皮有点薄,不愿意立刻给梁辉代表着“家”的这把钥匙,只请梁辉待在办公室。

他办公室就在顶楼下方,也很大,装修得不错,也有舒适休息的会客间。梁辉无论要办公还是小憩都方便。

范干津相信梁辉不会干出私配钥匙的事情,也不会拿他什么东西。但他房间卧室以及私人物品如果提前让梁辉独自看到,哪怕并无任何见不得人之物,总感觉怪怪的。范干津是边界感很强的人,如果自己作陪,给梁辉介绍参观他的“家”,他十分乐意。但如果梁辉不请自去……

梁辉声音却更似委屈:“你把钥匙给那个漂亮女秘书。晚上九点之后往你家里钻?”

“那是工作内容,琳达是负责我的饮食,打理那些花草,还有喂鱼的……”

“重点是时间——范董,你身边的秘书,一个比一个漂亮呵。胸大的女秘书睡你床上,是工作内容。日系甜妞晚上九点之后往你家钻,也是工作内容。呵。我也要变成您的工作内容,你才给我钥匙是不?”

范干津有些恼火,仍是乘着电梯上去:“不是今晚你要吃夜宵,我才请她加班做的嘛。比起这个——你到底怎么进去的?难道你揪着琳达迫不及待宣布我们关系?”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天哪,范董,我真觉得就连您的秘书都比您懂事——她看我跟在后面进来,还会主动说:‘梁总,您和我们老板这么亲近,顶楼家里钥匙其实应该给您啊’。”

范干津一惊:“她真把钥匙给你了?”

“没有,她早就走了——哎哟,你听听,你不觉得关注的重点哪里不对劲吗?”

“不对劲?梁辉,我请你待在办公室里,你为什么要擅入我家里?”可能是电梯信号差,范干津不由自主放大声音。

“为什么?你那办公室,隔会儿就有人敲门要汇报工作的、签字的。我不开门,还是隔会儿有人敲有人敲。我今晚有六千万的指标要跟,不是只能另外找清静地方?在电梯里看到你那秘书上顶楼,才知道她有钥匙。她还说‘上次梁总在马来西亚帮了忙,应该早点跟她说一声,好把您接到范董家里等——’”

梁辉真是三句话不离钥匙,足以证明他最在意的是什么。

但范干津也从来对这种事没经验,何况他沉浸在边界感被入侵的不适中。

范干津赌气道:“行,她那么懂事,梁董直接带人走吧!”

正这时电梯门到顶层,叮地一声开。范干津本来是因为电梯信号弱才大声说话,但在电梯门外听来宛如生气在吼。

梁辉正站在门边,握着手机,抿紧嘴唇,显出半是委屈半是暗火的模样,不甘示弱盯着范干津。

电梯内外还回荡着刚才两人扯嗓子的余音。下一瞬间只有死寂中“叮”的到达的电梯铃,给他们这对刚确定关系就吵架的情侣,画上这一天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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