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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控摄像头没有麦克风,那位老哥听不到范干津说话,不知道他的后脑勺已经被几千人围观了。范干津继续给大家指那房间里的细节:“桌上的马克杯。A-SaudiOil,沙美石油。灯塔国的命脉公司之一,控制着中东几个大油田。宇派技术员反向追踪定位的时候已经有了IP地址,锁定中东沙特阿拉伯最大油田克利切特——沙美石油的中东总部。这个黑客来处,其实并不出乎我的意料。”
范干津又说:“今天现场来宾也不完全是商界人士,就算是,可能我的大部分员工也不太知道这来龙去脉。今天我就给大家讲讲。沙美石油为什么要针对我?针对宇派?”范干津说了当时中建在非洲抢项目的事件以及宇派刻度机识别项目在商务上的成功,引起国外势力的忌惮打压。
人们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在美股中虎口夺食的是范干津。”“原来宇派那些识别器不能让国外刻度机巨头分羹,他们就气不过要来封.杀了。”
过了几分钟,屏幕里那个被围观后脑勺的老哥接到电话,这才慌慌张张地拔掉几个摄像头。然而公安警察的技术员已经来到现场,采集到足够多的反向IP数据,就算是在国际法庭上都可以作为证据。
范干津这段在台上镇定自若,引导反监视的行为。不但立刻还击了黑客暴露他体质的恶意。顺带也把他是Oga这件日后可能会引雷的事实,以另一个巧妙角度化解。
虽然还是有非常封建古板的原教旨Oga保守派会唾弃:“天哪居然把腺体露出来,好不要脸!不守德。”但范干津全程落落大方、毫无忸怩羞怯。大部分人头脑都正常,默默朝他们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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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忽然又出现一段视频,是克利切特的一个油井在冒着滚滚黑烟。范干津对全场做了个“嘘”的手势,说:“这是刚才云董技术员们黑进沙美石油那边,见到的现场情况。克利切特最大的油井,如你们所见,它的一号采油井口,不知为何正在失火。这可真是一场灾难。我们是不是得对相关人员表示一下慰问?”
这些大型钻井油田,采用的是机械作业,人员伤亡不会太多。但也足以叫人紧张——那坏力不比火山地震小。
克利切特是沙美石油最大的油田,日产石油500万吨,供应世界二十分之一的原油。石油与美元挂钩,石油出事,美元就开始不稳。
采井口防火措施是最严密的,一旦有任何失火记录,油田起码要迎来半年的闭关整顿期,每天的损失都是几百亿。沙美石油不知有多肉疼、美元出事的辐射面更不知有多广。
嘉宾看着范干津拨手机号,不知他是要“慰问”谁。
范干津不忘贴心给嘉宾解说:“沙美石油总裁SionSith。”就是上次范干津20亿美元截胡威斯康辛后,打电话来威胁他的那位。
越洋电话很快接通,范干津以非常欠揍语气“慰问”着:“克利切特采井口的火灾,真叫人遗憾啊——什么?您还不知道?唉,那我倒还及时给您报讯了?不是,这事怎么能赖我呢?我还没对您的员工在我婚礼上的黑客行为提出国际诉讼,您倒是反诬我烧了你们采油的井口?讲真,我要有这种能耐,早进俄罗斯的克格勃或是我们国家最尖端的特种兵队伍了。”
范干津是用英文说的,在场有许多人听不懂,只看得出来范干津全程语速不疾不徐。但沙美石油总裁那边是气急败坏放炮。谁更能控场一望即知。而听得懂英文的,则忍俊不禁,纷纷给其他人翻译。
看直播的群众也心潮澎湃,刚才还义愤填膺跟着节奏骂范干津,现在又被他的风采气度折服,转而夸赞起来。更重要的是,有了范干津这一波直观的及时澄清,还顺带让群众看了沙美石油吃瘪的乐子。宇派股票下周一多半不会跌了,反而会延续之前结婚时的上涨势头。股民们又笑逐颜开。
现场气氛变得较之前火热,那些发出嘘声的托儿没多少人应和,渐渐声音没了。
忽然黑暗中有人大声起哄,开启婚礼该有的躁动玩笑:“梁辉呢?什么时候标记?他行不行?”
范干津一愣,其实如果换成另外皮相调侃,他都能镇定回敬。唯有涉及到“梁辉”“标记”这些字眼,他就有些心热脸薄,一时不假思索嘴硬作答:
“那就看他的胆量了。”
台下起哄声笑声更大,大家都觉得,要标记范干津,确实是件费劲事。
当然,这天晚上过去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送了个“梁辉什么时候标记范干津”话题上热搜高位。
忽然那屏幕上闪了两下,现出了梁辉在直升机上的直播实时画面。他把护目镜推到头顶,直升机的门这时正是打开的,风吹得他头发乱晃:“我可全听到了。大家放心,一定不负众望。”
嘉宾发出惊呼,梁辉的大姨立刻站起来大声问:“这是去了哪里?”
梁辉听得到会场的声音:“诸位亲人朋友们稍安勿躁。一个小时前,我们终于收到了岳长风董事的消息,我正去接他和他闺女呢。岳叔叔对我们是很重要的人,可不能让他错过我们的婚礼。”
岳长风那里交通不太便利,疆北最偏远的塔尔巴台山。一段在哈萨克斯坦境内,一段在中国境内,平均海拔达6000米,旁边就是准葛尔盆地。连条像样的盘山公路都没通。也不知道岳长风带着女儿是怎么回来的。跋涉良久终于找到一个基站。辗转联络上范干津和梁辉。
梁辉立时就坐私人直升机去了——当然,这次,是和范干津商量过的。
范干津支持梁辉亲自过去营救岳长风,婚礼现场黑客的事,本来自己就有心理准备,一个人足以应付。
梁辉在直升机上听到范干津解决了事端,松了口气。他笑道:“我有没有需要澄清的?好像有。比如为什么不公开对象是Oga,是不是要作秀之类的——我冤枉啊。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这个叫你们咽口水的优秀对象是我的Oga——好了我终于能说出来了。但不管怎么抓心挠肝想标记,我都不能粗暴把他视为‘我的东西’。”
台下静了一瞬,接着有人带头叫好,
梁辉有点自得,摆手示意道:“没办法,就是这样优秀。对吧?范老板,我是不是好男人?”
范干津忍笑,淡道:“目前为止还算,接下来看表现。”
“看表现——”梁辉忽然拉下护目镜,又整了整背后的伞包,“诸位,帮我监督啊。范老板说,要看我的胆量。我接下来要去接岳叔叔,那里没有公路进去,只能跳伞。我也不是一个人,请了特种兵协助的。”
梁辉把镜头对准旁边一个山岩石般全身迷彩服的哥们,只从防护面具里露出一双眼睛。虽然看不到面目,范干津从那双眼睛里恍惚记起,好像当年在塔吉克斯坦防空洞里目睹他们标记的暴躁特种兵哥。他扫向范干津的那一眼,就像毫无温度地打招呼:“又见面了,差点成了小寡妇的家伙,你们真能折腾。”
范干津惊了一瞬,这是他事前不知的。梁辉也是快要到达时才探测好地形,确实没有合适降落的平地。跳伞下去最快最方便。
范干津眉宇间的担忧毫无保留漫漶出来:“梁辉!你又要——又要冒险了!”
“这次不一样,你看着我呢。”梁辉潇洒做了个手势,扒住直升机门边。直播镜头跟着他移动,下一瞬间天地倒悬,猛然剧烈的风响骤然放大。
范干津和现场嘉宾们一起紧张,范干津把现场扩音麦克风关掉。台下群众只看得到他一副急得火冒三丈的样子,却听不到范干津在说什么。
“快按啊!梁辉你伞包是好的吗?你昏过去了吗?你不准出事!我……”在焦急和担忧间,范干津终于吐露着真心话:“……我离不开你的,你必须好好回来!否则谁来标记我呢!”y
“啪”地一声空气炸响,大屏幕画面似在半空中抖了一下,随即画面变慢。镜头晃了晃,就转到了刚撑开的鲜艳红色降落伞布。梁辉带笑声同时自屏幕中传来:
“……求之不得,乐意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