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不要再见了

第二天上午，医生来给沈泠做全身检查。

在住院的期间沈泠已经做过三次全身检查了，这一次他也照旧像上几次那样躺在病床上，任由医生按按这里按按那里。

“这里疼不疼？”

“疼。”

“是吗？上一次这里不是不疼吗？”

“你按得很疼。”

“……那我轻一点，还疼吗？”

“不了。”

“好，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医生直起身子，在病历单上写写画画。

就在沈泠以为像以前一样，这就已经是结束时，医生又拍了拍他，道：“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腺体。”

尽管沈泠不觉得自己的腺体有什么问题，他的腺体一向健康，健康到在贫民窟里为了阻止发生意外吃那种分发的口服抑制药都没事，但蒋灼尘说过，医生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只好背过身去，脸贴在枕头上，“好吧。”

他自然没有看到医生在揭开他脖颈的病号服后和在侧边不远处默默站着的蒋灼尘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医生戴着手套的手很凉，触碰到敏感的腺体让沈泠不自觉颤了颤，他很少被检查腺体，除了蒋灼尘和自己，以及之前吴功起请来的医生，也没有人再动过他的腺体，这样冷不丁地一碰，沈泠还真有点不自在。

不过很快医生的手就抽走了，“腺体有些过敏，需要用特效药涂抹治疗。”

“啊？”沈泠一扭头，“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医生平和道：“腺体过敏有时候并不会产生身体不适。”

“我为什么过敏？”

“多种原因造成，我也不能完全的下定论。好了，我去取特效药，你趴着不要动。”

医生来回的很迅速，沈泠还没等跟蒋灼尘说几句话，他就已经拿着一支呈蓝色的药管回来了。“低头。”

“哦。”

然后沈泠感受到那支药管的拆开的封口处怼在自己消毒后的腺体处，不过几秒，整支药剂就全然流进了他的腺体内。

“好奇怪……有一点疼……”

“接下来的三天不要吃辛辣食物，饮食要清淡，水果最好也不要吃，从现在开始后的两个小时，如果有呕吐发热的症状，记得找我。”医生利索地为他擦掉流出来的药剂，说完，又简单地叮嘱了几句就退出了病房。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沈泠。”

医生一走，蒋灼尘就走了过去握住了沈泠的手，他看着原本什么事都没有的腺体变成了微红色，又肉眼可见逐步向紫色过渡，心中闷然。

“好疼，我的腺体，过敏很严重吗？”沈泠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那一小块脖颈上，如同蚂蚁在钻咬的疼痛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无限放大，像是快要灼烧掉了。

他皱着一张小脸，冷汗直出。

“嗯，再坚持坚持。”蒋灼尘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时用纸巾为其擦拭掉额角的汗珠，约莫二十分钟后，沈泠的腺体才从紫色又变回了寻常的颜色。

成功了。

蒋灼尘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眉间隐约的苦恼也随之而散，可看到还未散去疼痛的沈泠，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纵观整个三十八星，标记清洗的方法大多都是手术，这对oga的身体健康影响非常大，且价格极其昂贵。这已经蒋灼尘找到的最贵最管用，对身体伤害最小接近于没有的标记清洗特效药了。全三十八星，也不过有寥寥人才能用得上。

“没事了，没事了，感觉怎么样？”

“我再也不要腺体过敏了，”沈泠喃喃道：“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不会了……”蒋灼尘低下头，略带苦涩地说道。

再也不会了。

“不过，没关系呀。”沈泠发现陪伴自己的alpha情绪低落，撑着力气从床上坐起来，煞白着脸，笑得却很灿烂：“我现在不疼了呀，没事的。蒋灼尘，你不要总是难过嘛，自从你救了我，你好像一直都不是很开心，我怎么逗你你都笑得很勉强，都没有以前帅了呢。”

他这样的善解人意又开朗，像是蒋灼尘空洞世界里一束只为他升起的太阳光，照耀了他全部的灵魂。可是现在，蒋灼尘必须要亲自把这束光赶走。

于是他顺着沈泠的话，勉强用开玩笑地开了一个离别的头，因为他没办法用别的方式，他根本说不出口。“我不帅了吗？那我们分手？”

沈泠没有意识到：“我随便说的，你很帅呀，你不要当真嘛。”

“我是认真的，”沈泠的撒娇特技头一次在蒋灼尘这里不管用了，他拼凑起曾经最拿手的冷漠却很快支离破碎，只好破罐子破摔，想说的字争先恐后从嘴里蹦出，像是晚一秒就永久默在嘴中了：“我们分手吧，别再见了。”

“……”

什么都听不到了。病房中静得奇怪，连空气都悄然静止。

沈泠雀跃的眼神沉下来，那双总能勾住蒋灼尘的眼睛眨啊眨，好似在分辨这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蒋灼尘迎着他的目光，又强调了一遍，强调这不是梦，梦都不会这么痛苦：“我们分手……”

“是不是蒋欲泽。”沈泠镇定地打断蒋灼尘的话，问。

他心里有数了。

在心里编了无数个分手理由的蒋灼尘便没办法再说出那些谎言，他有些喘不上气，垂下头，挫败地点了点头。

沈泠不想让自己每次都在关键的时刻变得很聪明，可是蒋灼尘的反应让他很快就把种种事情串联起来，逻辑天衣无缝：“是不是他为难你了，你去三十七星把我救回来，是求了他，对吗？他要求的，你要和我分手，不是你真的想和我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