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离别
“沈泠！你再胡闹！”
蒋灼尘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沈泠在欺骗人，还是该庆幸沈泠不会走。
这巨大的变化让他哭笑不得，但想到这大费周章的见面和孙樗博里里外外的周旋，还有抗着会被蒋欲泽发现的压力，他又觉得，不能这么纵着oga。
沈泠去宿舍找孙樗博的时候，他在手机那边听得真切。沈泠要离开，要走，或许，要去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的确是蒋灼尘最想看到的，沈泠只有彻底离开了，他就安全了，蒋欲泽从没有把他放在过眼里，自然不会把他怎么样。他们的人生会交叉着运行，从此再也不见，再也不再相爱，但这是保全对方的最好的办法。
可是，想法是这样，沈泠真的这么说了，就另当别论。蒋灼尘当天晚上辗转反侧一宿，还是承认了自己的心，他根本没办法那么洒脱的放任沈泠就这么走了，他们爱了一场，应该有一个像样的告别，哪怕是刻骨铭心，这辈子忘不掉的。于是他在第二天才给孙樗博发消息，说他愿意和沈泠见面。
那要是这些，真的是沈泠撒谎乱说，只为了见到他呢？
于是他板起脸，像以前教育沈泠这样做不对那样做不行一样，很严肃地在这狭小的见面场地教训着“嬉皮笑脸”的人：“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为什么这样做？你知不知道这种玩笑不好笑？这么任性好玩吗？”
可发现沈泠在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捂住嘴轻笑时，他又后知后觉——自己被对方骗了。
落差又反了过来，他这下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沈泠……”
“你还知道我是沈泠呀？这才是你嘛，刚才你总是欲言又止，搞得我和你很不熟呢，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还装不熟干什么呢？”沈泠一边抱怨着，往洞里摊开手，“把你的手给我好不好呀？”
蒋灼尘把自己的左手搭在了沈泠的手上。然后他瞧着沈泠神情专注地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仔细端详了片刻，再牵起来将唇复上。
柔软的唇部贴在他的手背，刺得蒋灼尘想要后退，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了，对沈泠这样大胆的行为变得有些招架不住。
“脏……我没洗手。”
沈泠不让蒋灼尘把手抽出来，使劲拉着，很霸道地说：“我不嫌弃，没事。”说完他又在人的手上亲了好几口，当人的脸在手电筒的强光下都遮不住的红起来时，他才放开。
“好了，你吃东西吧，我慢慢和你说。”
蒋灼尘又拿起那包没有吃完的饼干，味同嚼蜡地一片又一片的吃起来。他很想说他什么胃口吃东西，可在看到oga微笑着看自己时，又抑制下了想要说的话。
就这样，他们一个人吃，一个人默默地看，很安静又很平谧的，像他们以前无数次一起吃饭那样。但很多时候往往都是蒋灼尘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泠吃饭，现在他们调换了角色，竟也没有多么奇怪。
直到蒋灼尘吃完了一袋饼干，又被沈泠塞了一包牛肉干，oga才缓缓道：“我没有骗你，我是要走了。”
“去哪里呢？”有了以前的心理建设，蒋灼尘能够做到听到沈泠亲口说这句话后面色无异了，他扯开牛肉干的包装，努力表现得像是和刚才一样唠家常似的，尽管心中的泉涌在喷溅，如同在哭泣。
沈泠这才道出他真正要去的地方：“三十星的B部军校。”
“我签了十年的合约。”
“B部军校？十年？”蒋灼尘差点没拿稳手里的东西，他也不顾了，把牛肉干扔到一边去，扒着围栏望外探，一阵眩晕后，急切又忐忑：“沈泠，你没有在骗我吗？你真的……”
“真的。”
蒋灼尘宁愿他再欺骗自己。
三十星的B部军校，一个比三十八星A部军校更为等级森严的军校，三十星的经济本来就差，这样的军校环境就更差了。而且三十星星球距离三十八星很是偏远，合同签署都是五年起步，和A部军校一样的封闭的训练模式，沈泠一签签十年，那这十年里，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踏入三十八星了。
“B部军校来A大招生，只录取了我一个人。”
“那是因为没有别人愿意去这里了！你去这里干什么？！”蒋灼尘压着嗓子急不可耐地质问，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拆了这围栏把沈泠给摇醒。现在看到oga这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模样，他心里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
沈泠无视蒋灼尘的激动，一意孤行：“我想去。”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那里管吃管住，还会给我钱呢，我没有钱，你知道的，我很爱钱。”
“在A大也会有人给你钱花，我拜托了孙樗博，他会给你……”
或许是alpha太急躁，让沈泠有点难掩心头的酸楚，他伪装之下的静然模样还是颓去了半分，眼角的泪水从见面开始忍到现在，最后不听话地流下：“别人的钱我花不习惯，我只想花你的钱。”
“花！我的钱都在孙樗博那里，那就是我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十年里花光都行。……沈泠，你是不是在开玩笑？B部军校，十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要了我的命吗！”
沈泠用袖口擦去眼泪，很是不为所动：“晚了，我已经签了，十年就十年，蒋灼尘，我有我自己的规划，你相信我。”
“什么规划？那里的条件有多艰苦，有多残酷你知道吗？你以为是儿戏吗？十年，你都三十岁了，你想过吗？你的大好青春……”
“我知道呀。那，你嫌我老吗？你就比我小一点点，我都不嫌你。”
蒋灼尘头脑发胀：“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嫌过你什么？你既然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放着安心的日子不过要去那里？！”
“我要保护你啊！”
什么？
随着沈泠的这句提高分贝的“我要保护你”，蒋灼尘原本上蹿下跳的高涨情绪仿佛立即就被一盆冷水扑灭的彻底，他怔怔地望着神情坚韧的oga，语言中枢似乎都被人给切断了，神思困顿起来。
“我们总会再见的，我会用任何方法，把你找到。”在医院的病房，在他们告别的那次，沈泠说的话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本以为沈泠已经做到了所说的这句话，他们如今已经见到面了。可再看到沈泠的脸，透过身体窥见这个oga变更的灵魂，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泠是这个意思。
不顾一切代价的、想要为之靠近的。
其实在沈泠亲自把诈骗自己的钱财的alpha永久关进监狱、在沈泠在三十七星驯服变异狮斑马借刀杀人处理掉许子次，保护了一方的贫民窟星民、在沈泠不接受任何造谣自己的人的道歉时，他就应该发现了。
沈泠不是一般人，他不会优柔寡断，不会善恶不分，不会藕断丝连。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现在沈泠还在爱他，便不会就这么算了，他会想方设法的去追求一个可能性，他不会认命的。这是疯狂却难得的。
在这场爱情之中，不想放手爱的深沉的看似是他，其实沈泠又何尝不是，甚至，他比他更加勇敢，更加坚定，更加珍惜。
怎么会有人生活在没有爱的环境中还天生会爱人呢？
怎么没有，他们都是。
“我要保护你。”天生会爱人的沈泠先前靠了靠，重新把呆愣的人的手拉到怀里，反复摩挲着，他们的心又这样紧紧相连了：“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苦挨，你保护我，我难道不能保护你吗？”
蒋灼尘释放不了苦楚：“这太难了，沈泠。”
“是很难，你也很难啊，难道你想独自面对这些，然后我置身事外吗？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们应该一起来面对的。”
“太辛苦了，沈泠，我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你已经离开我了，我还怎么开心呢？”沈泠嗤笑一声，言语有些犀利：“不要自以为是的为我好了，我比你想象的更爱你，真的。”
“你说权力很重要，所以你来追求权力了，那我也要去追求我的权力了，这样，我们都可以保护彼此了。”
蒋灼尘追求权力，他的支撑还有蒋欲泽，蒋欲泽会把他扶到他应该去的位置。可是沈泠呢，他是一个贫民窟的人，他没有任何的地基，追求权力这样的事对他来说，难上加难苦上加苦。
蒋灼尘完全想象不到沈泠要在这样的事上栽多少跟头，而且这不是努力坚持就有结果的，沈泠很有可能功亏一篑，什么都得不到，还浪费了十年光阴。
可沈泠他向来就不是一个计较后果的人，只要有那么一线希望，他就要试一试，这是他们未来会出现彼此的唯一办法了。
只有一个人变强不如两个人一起变强，这样他们就会是一个牢牢的结合体，谁也没有办法再阻挡他们在一起、威胁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