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启之术。”血罂粟一边说着,一边很是随意的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你是亡语者,修习这个才是正途,亡灵之术固然强大,却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你这容易急躁易怒的性子,与你修行了二十年的亡灵之术不无关系。”
“神启之术”听了血罂粟的话,邪冥不禁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双手颤抖的把那本薄薄的小书捧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修行亡灵之术对自己的身体有害可是,神启之术乃是血族的秘术,在蔽日峰时所见的那本,传闻还是天狼族的族长,也就是自己那素未谋面的爹爹,用了很大的代价去跟血族的人换来的虽然,自己那时对他不甚了解,以为他是为了天狼族的兴荣才那么做的,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本书的价值
只可惜,还未能接到手里,便被自己的娘亲丢进火盆烧掉了
那时,他还相信,她一定是失手才会把那本书丢进火盆的,可现在想来,她应是故意的才对,她不想让自己修习神启之术,不想让自己离开蔽日峰,不想让自己见自己的爹爹,她要折磨他,让他痛苦,让他内疚,让他身不如死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想的再多,也改变不了。”感觉到了邪冥身上的暴戾气息,血罂粟便知他是又想起了那个根本没把他当成自己孩子的娘亲了,不禁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揽到了自己的身上,柔声劝道,“冥,不要带着仇恨活着你的痛苦,折磨不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却会把在意你的人弄得遍体鳞伤”
“罂粟哥哥我,该怎么做”被血罂粟揽进了怀里,邪冥身上的暴戾气息竟突然消失了,他轻轻的抿了抿唇角,就那么半躺在软榻上,伸手抱住血罂粟的腰,把自己的脸全部埋进了他的小腹,“每每想起那个女人,我就会觉得好痛,好痛,她是我的娘亲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别人家的娘亲,不都是很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么为什么我到底做了做了什么,要让她这么对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傻孩子,她,终究是你的娘亲,再恨你,她也是你的娘亲。”血罂粟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邪冥的后背,似是在哄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再恨你,她也十月怀胎给了你生命,再恨你,她也不曾真的杀了你,你看,你懂得东西并不少,虽有有些并不那么好,但她并没让你一无所知,若她当真只想把你当成一个报复邪天大人的工具,那么,让你变成一个乡野村夫,不是更能伤害到他么”
“她其实是爱你的,只是,她不知该如何爱你才好,你跟邪天大人长得太像了,所以,才会让她每每看到你,都无法像一个娘亲那般对你好,你想想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让邪天大人能去蔽日峰,能留在蔽日峰,不是么”
“况且,哪怕是那些并不怎么好的东西,也不是无法补救的,只要肯耗费些工夫,都是来得及的,比如,你所学的亡灵之术,虽然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但只要能一并修习神启之术,便可消去不好的影响,而你,亦能同时拥有两种截然相反的仙术,对敌的时候,也能更加出其不意。”
“可,可是”听了血罂粟的话,邪冥忍不住微微一愣,那只抱着那本神启之术的册子手也似本能的紧了紧,“神启之术可是血族的秘术,很珍贵的,哪有那么容易弄到”
“那你怀里现在抱着的是什么恩”血罂粟笑着揉了揉邪冥的后脑,宠溺的抿了抿唇角,这个孩子,真的太善良了,那个女人对邪冥造成过多少伤害,他是知道的,自己只这么几句劝解,便能让他放下仇恨,这一点,与邪天,他的父亲,还真是像的不得了。
邪天不仅仅是行千里和莫如云的老师,也是他的至交,虽然差着辈分,但两人却是无话不谈的,当年,邪天让人送去蔽日峰的那本神启之术,便是他送给邪天的。
“罂粟哥哥,这么珍贵的东西,你送给我,不要紧么”邪冥缩了缩身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向了血罂粟的脸,大有受之有愧的意思。
“已经送过一次了,不差再送一次。”血罂粟妖魅的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戳了戳邪冥的额头,“当年,你爹爹让人送去蔽日峰的那本,也是我送的。”
“也是你送的”血罂粟的话让邪冥有些回不过神来,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问道,“罂粟哥哥,你认识我爹爹”
“认识。”血罂粟笑着点头,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条丝帕,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起来,你爹爹还欠了我十坛好酒,怎么你想替他还”
“那是他欠的,要还,也是他还。”邪冥翘了翘唇角,似是很享受来自于血罂粟的宠溺,“唔,罂粟哥哥,在你的心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告诉我么”
“一个很善良的人。”血罂粟略微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一个善良到哪怕被别人毁掉了幸福,也不会去恨那个人的人他的善良,毁了他,可是,若没有这份善良,他就不再是他了,呵呵,怎么说呢,很矛盾,恩,就是很矛盾,他一边希望自己能狠下心来,不再相信别人,不再对别人好,一边又忍不住去帮所有他能帮到的人,你,除却性子里的急躁和易怒,倒是跟他很像。”
“罂粟哥哥,你说,他不恨我娘亲”听了血罂粟的话,邪冥人不住微微一愣,拧紧了眉头,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爹爹是很恨那个女人的才对不管是影儿说的,还是那些书信里写的,都是可是,为什么血罂粟却说,他不恨呢
“他从来都不会恨什么人。”看着邪冥微微拧起的眉头,血罂粟浅浅一笑,伸手帮他拧紧的眉抚平,“恨一个人,是要先爱上那个人的,他对她,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他对她,只是无法面对而已,甚至,连讨厌都算不上,她于他,只不过是一个不该有了交集的陌生人,如此而已,在内心里,他对她,其实是同情的。”
“你说,我爹爹,同情她”紧锁的眉头,被血罂粟温润的手指抚平,邪冥只觉得眉心处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暖意。
“是啊,是有同情的。”血罂粟认真的点头,一边帮他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发,一边说道,“他曾经说过,那个女人,也是个可怜人,她不但爱错了人,更用错了爱的方式,不然,也不用在蔽日峰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终老他不过是一个把心给了另一个人的庸人,怎堪得上她如此不计后果的痴迷,若非她用出了那般糊涂下作的手段,只消他离开了,她便会把他淡忘了,另觅得良人,夫疼子孝,尽享天伦”
“我爹爹他真的是这么说的”邪冥微微一愣,突然觉得,他那素未谋面的爹爹的样子,变得清晰了起来,而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