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对口供

胤禛命人将他放开，翻起旧账来：“你那点子硬气劲儿哪里去啦？不是一声不吭，要跟朕死抗到底么？瞧你如今这副德行，连条狗也不如！”

允禵没法回答。当初他确有死志，胸中一股刚勇之气未失，挨四十棍子真能挺住，就砍他的脑袋，他也未必低头。到后来被胤禛使酷刑铁笼折磨得失神，又受了许多糟蹋侮辱，心气散了，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枯木死水，受的痛苦越多反而越怕，脸面既然已经丢了，那就干脆不要。

就像允祥眼中所见一样，一年多的工夫，判若两人。

现在无论胤禛对他如何嘲讽谩骂，允禵都不还口，只是捣蒜价叩头哭求饶命，七八分确系疼痛恐惧，三两分也有表演的意思。胤禛原是个顺毛驴，打骂一顿出够了气，又听允禵使诸般卑辞反复哀求半天，终于松口：“罢了。”

焦进等人领命退到外间，高无庸要来一个手巾把儿，给允禵擦一遍脸，然后扶着他膝行回到床边。苏培盛伺候胤禛脱去龙袍，叫外头端热水来，给胤禛脱了鞋袜泡脚按摩。

胤禛接过奶茶喝了一口，见允禵贴腿跪在自己脚边发抖，脸上并无铅粉遮盖，上个月掌嘴的痕迹也还没有全褪，稍稍能看出一点儿，因又骂道：“下贱东西，打过了还是不长记性！跟允祥说老八家里那些破事儿做什么！”擡手抽他一个嘴巴子，啪一声脆响，好在力道不重，没留下什么痕迹。

允禵道：“是……是。主子消消气儿，仔细手疼。”将另一边面颊往胤禛手上轻轻去蹭，全然不顾羞耻，只是乞怜。

胤禛道：“你将前日说过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一遍，倘若肯说实话，纵有过犯也都算了，否则……”说着手上一紧，钳住允禵下巴将他拉起来对着说道：“只要有丝毫不尽不实之处，经朕查出来，立即送你到西三所里反省去，那铁笼子可没动过，一直给你留着呐。”

允禵道：“奴才一定说实话，不敢欺瞒主子。”胤禛斥道：“那你等什么呢，还不快说？”允禵将自己进了雍和宫以后偶遇允祥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因他跟允祥所说内容，大抵都是重复自己和胤禛之间的对话，此刻和胤禛再讲，那就“套圈儿”了，只需一句话便可说明，中途说到允魇镇一段，胤禛又略过不听，所以很快讲完。

允祥和允禵两人的口供虽然详略重点不同，但都是实话，内容和顺序对得严丝合缝。胤禛暗自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又问：“这就完了？你忘了什么没有？”

允禵道：“都说完了，十三哥看见外头打死人急着要走，我拦住问了这么两句话，皇上就来了。那个……十三哥素来跟皇上一条心，奴才若敢欺君，皇上向他一问，岂不立时拆穿？您就算赏我一副熊心豹子胆吃，我也不敢，求圣主明鉴。”

其实依照常理推断，胤禛知道允禵不敢泄露隐私秘事，只是心里不踏实而已。如今口供对到这个地步，无可怀疑，想着再教训他两句也就罢了，因问：“你知道打死的是谁？又为什么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