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到底谁疯了

这一脚力道委实不重，却将允禵踢得一晃。他往前爬了一步抱住胤禛小腿，颤声求道：“主子……主子开恩……”

胤禛哂道：“你毕竟胆怯，舍不得死。”弯腰捞他一把。允禵浑身绵软，还真让胤禛使了两分力气，捞起来以后贴膝伏在腿上，胤禛又让他擡手。

孝恭仁皇后生前最常佩戴的那枚金镶珍珠戒指并未随葬，而是被胤禛赏给允禵，此后日夜便在允禵手上，从来不摘。

胤禛将它拨正位置把玩一阵，教训允禵道：“你早知悔悟，这副爪子原可保全，偏你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自取其祸，那也不必说了。朕瞧在太后份儿上总归不忍，徇私多给你一次机会。你以后改了还能保住剩余，只要没有忤逆言行，些许小错儿，朕不跟你一般见识，犯不着吓得这样丧魂落魄。”

允禵埋着脸不动，断断续续应答：“是，奴才知道错了……我一定改，我已经改了。主子待我有再造之恩，今生今世报答不完……”

胤禛道：“嘴上空话无用，你是不是诚心，朕难道看不出？好自为之吧，别说朕没给你路走。”允禵只得又道：“是。”别的辩解之言他也说不出来。胤禛扔开他左手，往头上撸了两把，心下颇感无趣。

允禵如今迟钝得厉害，说话又费劲，眼见得一时半刻难以恢复。催逼威胁收效甚微，至于怀柔安抚，胤禛自认为已经做过，仁至义尽。那么打发出去另换旁人呢？胤禛擡头环望，犹豫片刻竟然不愿。

这里是宁寿宫，一年到头来不了几回的宁寿宫，换旁人不对路数。

“罢了，你一向是个蠢才，左不过以后更蠢些，区别不大。不会说话就别说，能叫唤两声儿也算凑合。”胤禛叹一口气，伸手仍旧抚摩。

允禵果然一言不发。

胤禛转向苏培盛问道：“太后那张吉服画像呢，拿回来没有？”苏培盛道：“哎呦，一直搁在圆明园来着，奴才没成想主子要看……”胤禛道：“不打紧，也不用派人去取，这有现成儿的嘛。拿几件衣裳给他穿。”

苏培盛心领神会，应声走到外间，打开柜子将孝恭仁皇后旧衣取来，其中允禵画像时穿过的两件搁在最上。然而胤禛翻开不要，只要底下薄的，还有中衣、小衣等物。高无庸和刘保卿奉命动手，把允禵身上正穿的衣衫都褪了，挨个儿试穿这些。

穿倒穿得上，只是没一件合身。贴身衣物不似外袍氅衣那般宽大，都是量体裁制，谁的衣裳就该谁穿。因而有的系不上带子、有的小、有的短，还有的勉强穿来形容可笑。

屋内众人当然不敢笑，允禵双眼紧盯地面，像个木偶似的任人摆弄，心中在想：“上回叫我穿额娘旧衣是为画像，这回却为什么？你找我来还能干嘛，除了当作狗子一般凌辱取乐，无非就是上炕……”越想越觉恶心，一股寒意从头至脚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