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文觉和尚

允禵确实知道。胤禛以参禅、玄修为名大肆眷养和尚道士，其中文觉和尚、性音和尚、超盛和尚三个，实际上都是幕僚。另有一个俗家的谋士戴铎，已死勿论。

康熙朝时诸皇子之间没少互相埋钉子、打眼线，允禵除了自己人之外还有允禟作为消息来源，即使去了西北也不算闭塞。

其实性音这时候也死了，超盛执掌卧佛寺，只有文觉跟随胤禛住在宫里或者圆明园。这些细节允禵不知道，他也不认识这几个人，但闻其名而已。

文觉报过法号，允禵细细又打量他一遍，欠身道：“久仰国师盛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文觉笑道：“国师是皇上擡举，盛名二字却不敢当。当着十四爷，老衲才说这么一句不谦虚的话，若是说给外人听了，人家也不认得。”

允禵听他这话里似有深意，不想接茬，只问能否拜佛发愿。

文觉道：“十四爷所求何事？”允禵说起允祥染病、皇上忧心等节，文觉道：“为怡亲王祈福的法事老衲已经做过两场，圣上至诚，佛祖必定保佑。”

允禵道：“既是这样，那我告辞。”文觉道：“十四爷能来必出圣上恩赐，却不问问自身么？”允禵犹豫一下回答：“愿听国师指点。”

文觉将他引入亭中，只见小小一座木雕佛龛甚是朴素，比之处，旁边立着两个小沙弥服侍。

陪允禵上来的僧俗众人四十多个，乌压压将亭子一围，连冷风都挡住了。文觉亲自动手点了三支香递给允禵，目光向着佛龛前小香炉导引。线香轻巧，允禵接过来恭恭敬敬插好，跪在蒲团上对着佛像叩拜，又为允祥病愈之事祝祷一遍。

文觉另要一个蒲团跪坐于允禵对面，问他通不通禅理，允禵回答不通，文觉道：“那么老衲给十四爷看看手相如何？”允禵两手掌心向上往前伸出，文觉接过看了一回，擡头又看允禵面容，微笑说道：“十四爷想问什么，尽可放心开口。”

允禵心说一派胡言，我用得着你给我算命？且不论你是雍正亲信，单说众目睽睽之下，我敢问你什么？用错一个字都要倒霉！沉吟半晌方道：“多承国师好意，给我算算寿数吧。”

文觉道：“十四爷生就长寿福相，少说也得一个甲子。”言毕将那三支香中最左边的一支放倒。允禵会意：“哦，原来是可问三次的意思。”仔细措辞又道：“皇上可有圣心回转，宽恕原谅我的时候么？”文觉道：“圣心不可测算，只能打从自身问起。十四爷若问前途有没有转机，那么是有的。”说完第二支香也放倒了。

允禵奇道：“转机却在何处？”文觉伸自己右手给他，也是一般的手心向上，允禵低头去瞧，忽见文觉手掌一翻，手指指向天边。允禵满脸不解追问：“远在天边？只有天知道？”

文觉起身合十：“阿弥陀佛，禅机已过，无可复言。”

允禵心下大怒：“老秃驴你敢拿我开涮？”腾地一下也站起来，对上文觉双目，瞬间清醒。自己徒有一副空虚架子，不跟人破脸时才是“爷”，真闹起来绝讨不了好去，根本惹不起这老和尚，只得低头还礼：“多谢，告辞。”

文觉这次没留他，送出几步返回打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