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至龙低头，五指苦恼地插进头发里：“怎么办？令慈会不会对我的印象不太好。”
周围人的目光又再次偷偷打量孟令慈。
窗外的落雪还在下，她逆着光站。
权至龙录完，下场第一件事就是穿过人海来找孟令慈。
一路而过的风景都留不住他，只想来孟令慈的身边，来了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看着她。
“我都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从他的眼神里，孟令慈读到一丝危险气息，甚至懂了他不开心的点。
权至龙：“那你重复一遍。”
“……你太好看，我只顾盯着你的脸蛋，忘记你说什么，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魅力。”求生欲太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先一步全说出去。
以他俩为圆心，周围人都不好意思往那边站。
小骗子，权至龙捂着脸笑，算了，这种事就不计较。
该孟令慈去录。
刚一坐下，板子还没来得及写问题，孟令慈先回答：“满分，我感觉他很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讲，不喜欢他犹豫疑惑的样子，我的爱应该给他快乐幸福才行。”
板子顿了下，又写上几笔，翻过来一看——【他是谁？】
“我……”孟令慈有点不好意思，眼神乱瞟，猝不及防和人群里的权至龙对视。
如果这么说，他能开心的话。
“oppa，老公，权至龙。”
孟令慈余光看见权至龙捂了下自己的心，很快反应去找副导演说话。
聊什么这么重要？还说她，他不也走神。
镜头外的权至龙刚到副导演身边，副导演已经习惯成自然。
“又来拷视频啊？”
权至龙：“嗯。”
副导演：“现在的小年轻真会谈恋爱。”
录完后采，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孟令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下摆去找权至龙。刚走没两步，有工作人员拦下她，递过去她的手机。
“令慈ni，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打了好几通。”
孟令慈一看，嘴角的笑收紧几分，又很快反应过来：“谢谢。”
她握着手机，走出温室去接。
在她身后，正在拷贝视频的权至龙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连副导演的调侃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付。
开门一阵寒风，吹乱她的头发。
孟令慈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关上门的那刻，所有的暖意都隔绝她一个，手指有点僵，她勉强回拨过去。
“喂……”
“你好，是令慈吗？我是……”
孟令慈的心一沉，是她的继父，她要喊叔叔的人：“嗯，您说。”
“你妈妈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来自电话那头的声音给她当头一棒，人直接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还好吗？”
“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是我想……你能不能来看看她。”
稳定就好，孟令慈声音沉下去：“我得看自己的档期，最近几天应该回不去。”
“我理解，可能我说这些话有点越举，还请不要在意，因为我太爱你的母亲，我不希望她受伤。你是她的女儿，应该来看看她，来自你的陪伴，即使是我，是我的孩子，也无法取代。”
孟令慈：“正因为我也爱她，我才知道，我的出现才会伤害她，这是我爱她的最好方式。她能理解的，对于妈妈来说，她的感受是一位。对我来说，我的工作是第一位。她不允许任何人违抗，我也是，我也不允许我的工作出一丝纰漏。等到工作完成后，如果还来得及，我会去看她，抱歉。”
电话挂断的几分钟里，孟令慈已经感受不到寒意，她的心像一条冰冻的河。路过的人说不能这么冷，于是拿出冰锄，破坏河床。
孟令慈仰头看了看天，吸了吸鼻子，转头先一步看见雪地上的影子。浑身的血液冻住，她慢慢擡起头——是权至龙。
他手里拿着一件外衣，已经蒙上薄薄的雪花。
“你听到多少？”孟令慈问完，眼睫高频眨动，移开视线，热意卷在眼圈周围：“算了，不重要。”
那身上那点被掩饰很好的非人感再次冒出来。
雪夜、乌发、红唇……以及妆点她美丽的失控。
孟令超深呼吸，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家庭正常的人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母女关系，不知道又漠视就会存在偏见。
谁看见都行，为什么偏偏是权至龙，命运又在玩弄她，她明明很努力，甚至也记住不能笑出声不能让命运听见。
为什么？
“冷吗？”权至龙问。
孟令慈停下来看他，泪珠滚了下来。
身后有人开门，权至龙先一步把衣服扣在孟令慈的头上。
是宣导演，她带着笑问：“站在这干吗？神神秘秘的。”
权至龙：“看雪，漂亮，不过没有我们令慈漂亮。”
“知道了知道了。”宣导摆摆手，压根不想听，今天的狗粮已经吃得够多，“记得等会儿过来吃饭，下雪天吃火锅最好了。”
“好，一定会去的。”权至龙和宣导打招呼，捏了下孟令慈的手，先她一个肩头。
孟令慈披好身上的衣服，脸隐在他的影子里，看不出发红的眼圈。
“宣导再见。”
宣导神秘一笑：“对了令慈我给你说，今天的策划是……”
“宣导，你先过去，我们等会儿就去。”权至龙先一步打断，在宣导演迟疑的眼神里摇了摇头。
有些东西，孟令慈没必要知道。
“那行，你俩别看太晚，外面很冷。”
“我们也走。”权至龙牵住凉得吓人孟令慈的手，拉着她往前走。
没去工作人员的别墅，去了他们那栋。
一进来，权至龙拍掉孟令慈头上的雪。
“不过去吗？”她问。
“你现在待在这里比较好，我去给你热奶牛，你喝完就去睡觉，助眠。”
权至龙先走到厨房，从袋子里拿出今天刚买的牛奶。
孟令慈靠在冰箱上，抱臂看他忙碌。
脖子上的偶尔翅膀纹身随着他的动作露出，又隐在衣领里。
几分钟后，牛奶热好了。
权至龙倒在陶瓷杯里，端过来。
孟令慈要接，他轻轻摇头，反攥住她的手腕量了量。
拿起来一看，他攥了一圈，还多出一个骨节。
“我们令慈，这么瘦弱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得担起自己命运的重量。”